那我呢？

奶奶你就能放心下我吗，难道你就不能想想没有奶奶的阎六会是什么样的呢？

“奶奶信你，你一定能成大事的。”奶奶说。

二蛋听见我的抽泣声，才发现气氛的不对，慌手慌脚的将没吃完的糖葫芦放下，跑过来拉住奶奶皮包骨头的手掌，声音有些发颤，“奶奶，你说这些话干啥啊，

奶奶只是费劲的朝二蛋扯了扯嘴角，强撑着眼皮子望着我，满是恳求的说，“六答应奶奶，行不？”

我低头透着墨镜看着手里紧攥着的雪糕棍，不想松口答应奶奶。

“小六。”背后毛爷爷伸手推了推我。

二蛋也扭脸看向我，“阎六你快答应啊。”

我抬眼看到奶奶不停打架的眼皮子，胸口闷痛，嘴皮子早就被我咬破了，嘴里全是血味，我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奶奶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要一直陪着六。”

“傻孩子。”奶奶的声音如蚊蝇般细弱。

我不忍看着奶奶虚弱的样子，又低垂下头搓着黏糊的雪糕棍。

“二蛋，你得好好学事，往后得帮衬六啊……”

奶奶又对二蛋说了一番话，可是我太过悲伤了，沉浸在内心的荒凉之地里无法挣脱，导致我没有发觉到异样，直到痛彻心扉的喊叫声唤醒了我。

“奶奶！”

“大姐啊！”

心里猛地一颤，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奶奶不知何时阖上了眼睛，模样就跟睡着了一样，安详无比，只是她的胸膛再无起伏。

“奶奶！奶奶！”二蛋跪在地上使劲地摇晃着奶奶的身体，试图想把她摇醒。

奶奶，奶奶。我也想开口喊醒奶奶，却发现张了嘴巴说不出一句话。

“大姐，你放心走吧，俺毛四把这俩孩子当亲孙子亲孙女对待。”毛爷爷哭声说道。

我慢慢的抬起一只沉重的手，想要将墨镜去下，再去看奶奶一眼。

“六啊好好戴着墨镜，别吓着奶奶。”我的头顶被人轻轻地抚摸着，奶奶的声音就在我的耳边响起。

抬起的手又重重地垂下，我仰起头张大嘴巴无声的哭泣着。

奶奶我明明答应你了帮小姑的，你为什么就不能答应我要好好的陪我呢？

“小六给你奶奶喊路，别让你奶奶搁屋里出不去。”毛爷爷说。

轻柔的力道在我满是泪痕的脸颊上来回的抚摸，好像想把我的泪水擦拭掉。

“六给奶奶喊路吧，奶奶得走了。”奶奶的声音说。

我捂着好似不再跳动的胸口，对着空气摇摇头，奶奶我不要你走，你要一直陪着我。

“小六听话啊。”毛爷爷过来将我拽起来，“别耽误你奶奶上路啊。”

“六啊别哭了，奶奶只是换个方式守着你。”奶奶说。

真的吗，奶奶你只是换了个方式陪着我吗？那阎六是一直都有奶奶的对吗？

我用手背胡乱地蹭了一把脸上的鼻涕眼泪，扶着炕边站直了身子，声音沙哑的喊，“奶奶，西南大路在前方，三条大道走中央，金银财宝带无数，脚踏莲花上天堂。”

我信奶奶的话，她真的只是换了一个方式而已，她一定会遵守承诺一直陪伴着我的。

“奶奶！西南大路在前方，三条大道走中央，金银财宝带无数，脚踏莲花上天堂！”我撕心裂肺的喊道。

一滴液体砸在了我的脸上，头顶的抚摸力渐渐消失了。浑身的力气一下子被抽空了，我握着雪糕棍瘫坐在地上。

奶奶走了。

“奶奶你还没给我烧排骨吃呢。”二蛋跪坐在地上，两眼落泪的看着奶奶的面容。

换往常我早就拿拳头锤他了，可现在听他说的话，我的心抽抽的作痛。

是啊奶奶，我俩还没吃着你烧的排骨呢。

毛爷爷弯着腰挪步去其他人家通知奶奶去世的事了。

我的眼睛已经哭得干涩，嗓子干涩的发痛，抬眼才发现奶奶身上早已穿好的装老衣。

原来奶奶也早有预感了，为了给我们省事，自己提前将装老衣穿好了，只不过先前的我没有发现。

“要哭就到一边哭去，别把眼泪落到奶奶的衣服上。”我对着眼泪哗哗流的二蛋说。

生人的眼泪落在装老衣上，会让去世的亲人去到下面的时候，浑身发重走不动道，也会让他走的不安心，挂念着上面的亲人，留恋人间。

我软着腿上外头打了盆水端到屋里，拧着毛巾轻轻地擦拭着奶奶的脸和手，生怕把她弄痛了。

“奶奶你放心，小姑的事我一定尽力而为。”我呢喃道。

家里陆陆续续的来了好多人，进门的人都死沉着脸，好几个村里的老人也被自己的儿女搀着扶着过来，嘴里嘟嘟囔囔，“玉莲是个好人啊，老天咋不睁眼呢，让人这样就走了啊……”

“阎六啊，赶紧去找先生来吧，让你奶奶走的安稳些。”

“我来主持我奶后事。”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

“你？”有人发出了怀疑的声音。

我不想再搭理他们，只有毛爷爷在一旁替我说，“小六接了她奶奶的老仙家，她……能主持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