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六。”身后的小胖拉住我的布包。
我脸上戴上了墨镜,扭脸看向小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不明白?”
“没有没有。”小胖一下子松开了我的包,连忙摆手道。
“那没事我就先回去了。”我说。
“阎六,我替我们一家人谢谢你。”小胖开口道。
我勾起唇角笑了笑,“多大点事。”
“还有,”小胖吸了口气,“对不起。”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呆呆的看着墨镜里灰不拉几的小胖。
小时候成天追着我骂、赶着我揍的小胖居然会跟我说对不起?
我缓了缓神,嘴巴咧开,“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我现在是一个只看向前方的人。
小胖送我出了屋,就见小胖娘眯着眼睛正坐在太阳下面晒太阳。
”俺娘自从那晚上起就成天不说话,整个人死气沉沉的,阎六,你说没事吧?”小胖担忧的问。
我用手扒拉下墨镜,看向小胖娘,周遭除了阴气,什么都没有,“没事,多晒晒太阳把这大半年沾的邪气弄掉,你娘也就好了。”
“那就太好了。”小胖惊喜道。
我扶正了墨镜,就要向院门走去,可是路过小胖娘身边的时候,我的手被人拉住了。
“娘。”小胖呆愣的叫了声。
我侧头看着坐在摇椅上抓着我的手的小胖娘,她眯着眼睛瞅着我,嘴唇嗡动,“阎六,好,我,错。”
墨镜后的两眼睁大。
“好,人。”小胖娘嘴里艰难的冒出两个字。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奶奶为什么一直要求我用宽容之心度他人的恶语相加。
因为奶奶坚信着,无论是怎样的心,哪怕是冰块做得心,只要宽容包容他们,他们的心终究有一天会因你而融化。
现在我也开始坚信不疑了。
满身轻快的回到了家里,就被在院子里坐着的小姑喊住了,“小六,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我知道,眼泪我会给你的。”我明白她的催促,正好今天二蛋不在家,我也不用提防那小子什么的。
奶奶又在屋里睡觉,我翻箱倒柜的找着了一个细口宽体有两指节长的的玻璃瓶,拿到放着电视的屋子里,挑了部苦情片开始看了起来。
眼睛使劲眨巴着,尽量将自己代入电视剧里面的角色,以来让泪腺生产更多的眼泪。
平时大哭大嚎掉那么多眼泪都没觉得什么,可是一旦特意流泪的话,就发现哭原来也是门技术活。
看苦情戏看了老半天了,也挤眉弄眼好久了,玻璃瓶的瓶壁上就只挂着几滴水珠。
这部剧实在无法让我身临其境,我又换了一部悲剧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甚至到有的时候电视里的主角正哭得撕心裂肺,我也一手发狠地掐着大腿根儿的肉,挤着眼睛哭,一手用玻璃瓶装眼泪。
直到我的大腿根被我掐的大片乌青,没了知觉,玻璃瓶的眼泪才堪堪到了瓶颈处。
“真要命啊。”我鼻音很重的自言道,掏了张纸用力的擤了下鼻子。
将瓶口拧好,握着瓶身去找小姑了。
小姑还坐在院子里眼睛看着某处,直到我站在她的身旁,她才抬眸看向我,我摊开掌心,“这就是我的眼泪。”
小姑欣喜的从我手里拿过玻璃瓶,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当中。
“你找一根红线寄在瓶子上随身带着,要是你养的小鬼你控制不住的时候,你就从瓶子里取出几滴眼泪抹在它身上就行了。”我告诉小姑。
“小六,小姑真的是要好好的谢谢你啊。”小姑热情的看着我说,“你说你想要什么,小姑这就给你去买。”
“小姑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奶奶身体健康。”我说。
果然话音刚落,小姑脸上的热情渐渐褪去,干干的对着我笑了笑。
“我回屋看书去了。”眼瞅小姑不想多说什么,我就准备离开。
“小六,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小姑为什么会这样了。”小姑说着跟奶奶类似的话。
我背朝着她点了点头,就抬脚进屋了。
我心里知道,这只是小姑逃避话题的借口,大人要是不想说某些事情,就永远只会用“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这种类似的话来逃避。
回到屋里,我一下子瘫在了炕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白清,快跑快跑啊!”带着些稚气的女声在我梦里萦绕着。
“白清,我不怪你。”
“不要被那只杂毛抓住了,白清你一定要跑的远远的。”
“下辈子,我还要找到你,与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
梦中一片黑暗,只有稚气的女声在我头顶环绕着。
“白清,这次我一定要抓住你!”另一道尖细刺耳的女声传来。
我瞬间睁开了眼睛,大口喘着粗气坐在炕上,后背发冷。
我知道了,是谁要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