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冬天。
我在东北的一个靠着长白山的小村子里生人了,我奶跟我说,我一生下来那一刻,我妈就因为没上来那口气,就没了。
而我却哭都没哭一声,紧闭着双眼。
就连接生婆吊着我腿,打我屁股的时候,我都一声不吭,本以为我也跟我妈一起去了的时候,我才缓缓的睁开眼。
可是那婆子看到我以后差点没把我摔死,因为我的眼睛几乎是白色的,而那黑色的瞳孔却只有米粒一般大小。
从此我就坐实了“白眼狼转世”这一事件的女主角。
因为在那群爱八卦的婶子大姨中,她们认为我不仅仅克死了我妈,也克死了我爸和我爷。
就在我要出生的前几天,我爸和我爷为了让我出生后,能好好的活着,特意瞒着我奶,在那严寒天里,上了村子边的大山里,去找那些冬眠的家伙。
可是自那以后就没有回来,而我妈也不得不把事实告诉了我奶奶,我奶奶当时仿佛已经料到了什么,带着几个大老粗上山,把我爷和我爸那早已冻僵的尸体,带了回来。
过没几天,我也生人了。
那几天,家里从四个人变成了两个人,又从两个人变为了两个人。
从此以后我就和我奶奶相依为命。
奶奶送走了妈妈,而我一生人身子就开始虚,我奶奶本以为我活不久,因为她喂我几口米汤,我就吐大部分出来。
可是到我满月以后就渐渐的能喝下去了,我也一天天的开始长大。
奶奶给我取了一个小名叫阎六,也许是想让我这一生六六大顺吧,我的大名叫沈砚冬。
小时候不懂为什么会有两个名字,而且这两个名字还不是同一个姓。
长大后我才知道奶奶早就料到我这辈子要跟阎王爷身边的事事物物打交道,想拿这个姓去压压他们……
小时候的我调皮的很,根本就不是一个女孩子样,哪怕别人都惧怕我的眼睛,没有一个人愿意跟我玩,我依旧每天在外面撒欢儿的蹦蹦跳跳。
一群小孩对我的惧怕,我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因为我也十分不屑跟他们玩,所以我都是自娱自乐。
但他们还是比较喜欢招惹我,总喜欢叫我白眼狼,还编了几句歌谣来嘲笑我。
“阎六是个白眼狼,一出生就死了娘,爹爹爷爷带走了她,唯有半仙奶奶照着她,可到头来白眼狼还要忘了奶奶恩。”
尽管他们感觉这只是儿童间的话,没有一丝丝恶毒,可他们却给我带来了一段时间的自卑。
当然我也没有这么好欺负,我每次都偷偷的溜进他们的院子里,拿树枝去捅那正在下蛋的鸡。
有时候鸡被我捅得不耐烦,都不顾身子底下的蛋,就要上前跟我拼个死活。
尽管那些大人会向我奶告我状,可我却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去捅。但我却没把那群小孩说的话告诉奶奶,因为我怕她会难过。
奶奶也会因为这些人说我一顿,可她却也知道发生这一切的原因,也就从没打过我骂过我。
我六岁那年,也是我这一生开始记事的时候,事情开始有所改变。
傍晚,我一个人在田里逮秋后的蚂蚱,还会学着田里的青蛙一蹦一跳的,甚至学他们的叫声。
我玩的不亦乐乎,等到再也找不到一个蚂蚱的时候,才发现远方的天边渐渐黑去。
周围的不远处只也有了点点灯火,我不慌不乱的站起来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嘴里叼着狗尾巴草,抬脚晃晃悠悠的往大路上走。
我慢慢走在田里,因为是农村,地里头都是坟头,我虽然大大咧咧,可我却知道奶奶对我的警告:不要随便踩人坟头。奶奶说是对死者的大不敬。
突然的,我顿时感觉周围连十分安静,连刚刚还呱呱叫的青蛙声都没了,我甚至感觉到周遭的空气也变得清冷些。
手搓了搓就穿了件秋衣的胳膊,脑子里想到了电视里看到的故事,心里想到:大晚上,我一个小闺女在坟地里大冒险,谁听谁不佩服我阎六的勇气啊。
可是我却害怕起来,脚步也变得快了起来。
但我还是低头注意脚下,不让自己踩到不该踩的地方。
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应该不听奶奶的话,乱跑乱窜。
慢慢的我从快走变成了小跑,却觉得白天我蹦跶蹦跶几下就到的田头,现在我怎么跑都跑不到尽头。
“奶奶,奶奶。”我边哭边往前跑,大声的喊道。
奶奶你快出来找阎六吧。
因为害怕我甚至没有注意到我身后的不对劲。
终于我在田头看到了奶奶,奶奶正一脸紧张的朝我这望过来。
原本瞅到我的时候那眉头一舒,可是当看向我身后的时候,眼里发出了凶光。
“奶奶!”我像见了希望一样,快步的跑到奶奶的面前。
我丢掉了刚才的种种害怕,像献宝似的把手里的蚂蚱给奶奶看,“奶,你瞧!这是我今天逮的最大的蚂蚱子!”
而奶奶却像在避讳什么,一手扯着我胳膊就往前走。
“奶奶。”我在等待奶奶的夸奖。
“你看我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