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在白衣少年的身上,少年梳着高马尾,浓眉大眼,咧嘴笑着。
和霍青行的笑容不同,霍青行纵使笑都只是轻轻抿一下唇,如小石击在湖泊泛起的一小圈涟漪,而阮庭之的笑就像是烈烈夏日里最明媚的太阳,真诚炙热,像个没有丝毫烦恼的少年郎,心中只有满怀喜悦和憧憬。
相较阮庭之的满怀喜悦,阮父阮母在他这话之后就变得沉默起来。
阮父不必说,就连刚刚还挂着笑的阮母此刻也没说话,阮庭之大概也知道自己这个话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他敛了笑,低声安抚阮母,“阿娘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阮母哪里放心得下?
那可是去打仗,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缺胳膊断腿,或者直接命都没了,那可怎么办?她红着眼,看着阮庭之哑声问,“非去不可吗?阿娘不需要你成龙,就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阮庭之自然知晓他娘的心思,可让他在这个小镇上从出生待到离世,到了年纪就娶妻生子,找个不怎么喜欢的活,或者跟他二叔一样成天逗鸟溜圈……他一想到那样的生活就头皮发麻。
他不想要这种从开始就望得到尽头的生活,更不希望自己临老遗憾后悔。
相比阮母的情绪波动那么大,阮父就显得沉默许多,他只是抿着唇坐着,等身旁的阮母确定改变不了阮庭之的心意,这才开口问他,“这就是你喜欢的事?”
从前他不是『逼』着阮庭之读书就是让他接管金香楼,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一个平等的视角问阮庭之这样的话。
阮庭之也似乎没想到,他还以为他爹一上来就是要动家法,他也想好了,就是真挨一顿家法,他也不会改变离开的心思,他这次回来也只是和他爹娘说一声,但无论他们同意不同意都左右不了他的脚步。
他原本正揽着阮母安慰着,此时看着阮父犹豫了下,才开口,“……是。”
阮父看着他,似乎是在确定他的决心,许久,他才收回目光,淡淡道:“你想去就去吧。”
竟是没有阻拦。
阮庭之一脸错愕,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爹,你答应了啊?”
“怎么?”阮父看着他冷笑,“你盼着我不答应?”
阮庭之也觉得自己奇怪,跟他娘能好好说话,但跟他爹,要是不互相刺一句,他就难受,现在看着他爹这一脸冷笑的模样,原本还悬着的心彻底放回到了肚子里。
这才对嘛!
刚刚那么好声好气,他还以为他爹被人夺舍了。
“我看你就是欠打!”阮父看着他这副样子,吹胡子瞪眼。
阮庭之却仍旧笑嘻嘻的样子,“瞧您这话说的,合着我好似特意等着您打我一顿似的,而且——”他看了一眼对面的阮妤,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明媚了,“妹妹还在呢,您可别吓着她。”
“呸!”
“你还知道你妹妹呢,回来没几天就要走,有你这样的哥哥?”平时温文儒雅的阮父此时被人『逼』得都快爆粗了,见阮庭之还好死不死伸手过来揽他,直接骂道:“滚远点,看着你就烦。”
阮妤目光含笑看着她爹跟哥哥的互动,一双杏眼弯着,心里也涨涨的,能看到这样的哥哥和爹爹,真好。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阮母虽然难过,但也没有再阻拦,只是一直叮嘱人去了外头要好好照顾自己,别什么都不管跟人家拼命,刀剑无眼,最重要的就是保命……阮庭之自然一一应下,原本想和他们说下军营的事,外头就传来一道尖锐的女人声,“大哥大嫂,我听说庭之回来啦?”
这熟悉的声调,就算不去看也知道是谁来了。
阮母擦了下微红的眼眶,往外头看,瞧见阮陈氏正朝他们这边走来,身后还跟着阮卓白。自打上回阮父在这宣布把金香楼交给阮妤打理之后,阮家二房就没登过门,今天过来还是因为一大早就听到了阮庭之回来的消息……如今瞧见阮庭之果然坐在屋子里,阮陈氏立刻无视阮妤的打招呼,冲阮庭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