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鸡肉在唇齿间化开的模样,忽然想起老人离世前和她说的另外一段话。
-“丫头,知道为什么我们都认为这顿饭是我们这一路吃过最好吃的吗?”
-“为什么?”
-“我们这一路山珍海味吃过,乡野小菜也吃过,可没有一顿饭是像这样一家三口做出来的,其实这世上的美食并不在于食材的珍贵,而在于用心和用情,你若用了心添了情,野菜都能变成美味。”
那个时候阮妤并不懂老人的话,如今却好似懂了。她笑了笑,浓密长睫下掉的眼泪坠进眼前的碗中,在还冒着热气的鸡肉上溅开一滴汁水,她没让阮父阮母发现,又眨了下眼把泪意『逼』退也端起碗筷吃了起来。
阮妤今晚吃得很是满足。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吃过一顿饱饭了。
阮父阮母也是,甚至在那盘鸡肉和洋葱都吃完后,还用汁水裹着米饭和包子吃了个干干净净,那白瓷盘放在桌子上就像是没被人盛过东西似的。
吃包子的时候,阮母从阮妤口中知晓霍家兄妹在只有十个包子的情况下还分了他们六个,不由感慨道:“他们兄妹就是这样,别人对他们好一点就要想方设法来报答。”
阮妤听到这话,不由想起前世的霍青行。
那个男人的确就是这么个脾『性』,虽然不爱说话,看着也格外冷漠,可但凡帮过他的人,他都百倍千倍还回去……想到他们兄妹如今的处境,她想了下,开了口,“以后我们准备晚饭的时候也给他们准备进去吧。”
“啊?”阮母看向阮妤。
阮妤笑道:“反正都得吃,多加两个人的量也不难,我若是有空就我来做。”
阮母只是惊讶,哪里舍得让自己的女儿做?何况他们从前就时常给霍家送菜,只是自从霍青行长大后就不大肯接受他们的好意,偶尔没办法拿一次,回头也得想法子还回来,她叹道:“就是怕他们不肯。”
阮妤却不担心,扬唇笑道:“他会接受的。”
*
翌日。
阮家二房一大清早就得了阮父他们送过去的话,让他们吃完早饭过去一趟。
这会阮陈氏急急忙忙给自己挑拣衣裳换着,看到在一旁逗鸟的阮宏远又气得冒了火气,一边给自己系扣子,一边骂道:“你哥都来口信了,你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去换衣裳?”
阮宏远今年四十不到,面白体胖,八字胡,穿着一身宝蓝『色』福字锦衣,看着比清瘦的阮父要老相许多,闻言背过身,继续翘着腿逗自己的鸟,懒懒道:“不去。”
“你!”阮陈氏还要再骂,阮卓白就进来了,他给两人请了安,又看了眼阮宏远,温声问,“爹,您真不去?”
阮宏远是有些怕自己这个长子的,但他还要脸,做不出这种上赶着卖儿子的活计,这会看着阮卓白温和的目光瑟缩下肩膀,鸟也不敢逗了,只是低着头闷着声音劝道:“卓白,你就非要这么做吗?”
“咱们一家这样过不也挺好的?”
他自己是个没本事的,也没觉得祖上定的规矩有什么不好,反正他大哥有一百钱就会分他五十钱,什么都不用做还能拿钱,有什么不好的?所以他就很奇怪自己这个儿子为什么要上赶着给人家当儿子,虽然以后赚了钱还是会给他花,但何必呢?
混日子不是挺好的?
阮卓白眼中闪过一丝嫌恶,却没让人瞧见,他一向擅长伪装,这会心中再厌恶自己这个爹,也不会『露』于面上,闻言依旧是温声说道:“爹,大哥不肯接手,大伯又要管书院,我也是为了我们阮家着想。”
阮宏远撇了撇嘴,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阮庭之离开可跟他儿子脱不了干系。不过他也不敢说,只能闷着嗓子撂下一句,“那你们自己去吧。”说完就提着鸟笼走了出去。
“姓阮的,你要敢走——”阮陈氏追出去,还想再骂就被阮卓白拉住了胳膊,“好了,他既然不肯去,就阿娘和我去吧。”
反正他也没指望过自己这个爹。
自然——
他也看不起他娘。
垂眸看了眼身边『妇』人的打扮,阮卓白心中不喜,又听她嘀嘀咕咕嘴里骂得全是不入流的话,更是厌恶,他忍耐得抿起唇,丢了句,“走了。”便提步往外走去。
“哎,卓白,等等我啊。”阮陈氏骂骂咧咧,看着阮卓白离开,这才火急火燎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