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说完见她仍眉目温和的笑着,到底是擦干净眼泪坐了起来,最终还是没忍住看着她说了一句,“您真狠心。”
阮妤笑笑。
是狠心。
有时候她也在想,当初为什么要选择那条路。
如果从一开始,在知晓自己的身世后,没有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而留下来,那她的这一生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阮云舒不会把她视作眼中钉,疼爱她的祖母也就不会因她而死,而她的那些家人也不会对她感到失望,以至于……把她『逼』得疯魔,『逼』得癫狂,最后连她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霍大人呢?”阿清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中重新拾起希望,她抓住阮妤的胳膊,着急地说,“您和霍大人不是很好吗?他走之前还让我好好照顾您,您和他……”
阮妤似是才想起霍青行,轻轻“啊”了一声。
看着阿清希冀的眉目又笑了,她抬手抚着她的头,慢声细语又温柔无比,“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她看着轩窗外的白光,较起醒来时好似要亮了一些。
她就这样靠在床上,看着那茫茫白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和霍青行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成婚那日,喜娘说的话还在耳边萦绕,可他们两人谁也没做到,倒也没什么好怪的,他们这一场婚姻原本就源于一场阴谋和陷害,以至于成婚成得不明不白,婚后也没什么感情。
可这感情的事谁又说得清楚?
更何况若真要怪,在这件事上,她和霍青行各占一半,都有过错。
早些年的时候,她听旁人说他喜欢那位首辅家的小姐,索『性』就和人提了和离,霍青行那天只是看着她问了一句“你想清楚了吗?”见她点头,沉默许久便应了“好”。
至于凌安城的这几年——
两人的重逢虽然让他们双方多了解了一些彼此,但这一份了解还是太迟了,她早前听说他跟徐之恒已经扶持新皇登基,想必不用多久,亦或是如今,他就已经位极人臣了,他以后会有更多的如那位首辅小姐一样温柔的女人。
而她很快就会消亡于这尘世间。
*
三春月,万物复苏,经历了一场动『荡』的长安城在低『迷』了一段时日后又变得和从前一样了,熙熙攘攘,歌舞升平。
早朝刚结束,霍青行一身绯衣官袍,手拿玉笏,鹤立长身,独自一人从太极宫出来。
众人瞧见他的身影,纷纷避让到一旁,请他先行。
有躬身称他“霍相”的,亦有脸『色』苍白,低着头不敢多言的……上一任天子李泓登基的时候,霍青行无故被贬,他一介白衣出身,无名无户,偏受了天子和庄相青眼成为当朝新贵,众人表面上奉承他,私底下却嫉妒不已,以至于他落魄的时候,有不少人都落井下石,拿莫须有的脏水往他身上泼。
那个时候谁也没想到这被贬凌安城的罪臣居然还能回来,甚至还以不足三十的年纪登上了内阁首辅的位置。
如今他位极人臣,那些曾经害过他的人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夜不能寐?
生怕他要清算旧账。
可霍青行却目不斜视,径直朝城门口走去。
他的神『色』很平淡,像一汪砸进小石也不会泛起涟漪的湖泊,曾有人以“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来形容过他的脾『性』,无论是当初被贬,还是如今受封,霍青行的情绪好似从来不曾有所波动,甚至有官僚私下猜他是不是面瘫,要不然一个人怎么能一点情绪都没有?
走到城门口要上马车的时候,霍青行看到了徐之恒的身影,他驻足喊人,“徐大人。”
“霍大人。”徐之恒颌首回礼。
两人虽然同为新皇的左膀右臂,又有旧日渊源,感情却并不深厚。
霍青行驻足也不过是打个招呼,如今礼既见过,倒也没什么好交谈的了,他朝人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言,刚要登上马车,身后便又传来徐之恒的声音,“我听陛下说,霍大人请了长假。”
霍青行握着布帘的手一顿,回首看人,男人神『色』沉默,深邃的目光却一直望着他,他也没有隐瞒,点头应是。
徐之恒抿唇又问,“霍大人要去凌安城?”
“是。”霍青行再颌首。
徐之恒看着他沉默许久才再度开口,声音较起先前却凌厉了许多,“霍大人当真以为她肯再接受你?我们都清楚她的脾『性』,她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他不行,霍青行自然也不行。
“我没这样想。”
“那你……”徐之恒蹙眉不解。
霍青行这会倒不似先前那般言简意赅,而是温声说道:“我知她脾『性』,也知我们之间误解颇多,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我日日守着她,她总有一日会明白我的心意。”
日日……
徐之恒一怔,突然想起昨夜进宫见陛下时,他看着桌上的奏折叹气,心中不由想到什么,他瞳孔微缩,惊道:“你……”
霍青行却不再多言,只是又朝他点了点头,上了马车。
徐之恒也没再喊人。
他沉默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