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照萧大侠对于家族的安排,顶多十年,萧家足矣稳步跻身一流世家之列。”
“只是外夷未给予他们那么多时间,发动了战争。”
“如果那场大劫后,萧家还能留存下那么一二十人,保住家族一定框架,那么在战乱之后,朝廷就算做做样子也该给萧家封官赏爵。”
“怎奈萧家在那场战火中死伤殆尽,而侥幸活下来之人,朝廷并未花费人力物力去挖掘找寻他们的踪迹。”
孤心魂终于没耐住性子插了句嘴,说道:“所以,先生认为萧银才是为族兄鸣不平,为萧家讨个名分或是公道,才隐忍十数载,蓄意打击报复中州朝廷?”
冷杉不置可否,继续说道:“简单说来,两位对中州付出极多的盖世大侠,一位本是孤儿,妻子随着一同征战沙场,天下人都记得这份恩情,你朝廷忘了便算了,而另一位还有家族,完全把自己献给了中州,天下人都承这份情,不敢忘,你朝廷却说忘就忘,莫说照拂其后人,甚至连其是否有族人幸存都未做详尽调查,这样让人寒心的朝廷该不该反?”
“该。”听罢冷杉的论述,孤心魂并没有想象中的义愤填膺,或许是听多了、习惯了这种状况而感到麻木,回答得极为言简意赅,“先生的担忧点在于,萧银才的报复目标是朝廷,还是整个中州?”
冷杉道:“嗯,不论如何我还是打心底里不愿将萧银才划归到中州对立面,只要萧银才有不臣之心,想必很容易忽悠大半天煞十二门之人追随,于时上了贼船再要下船,可不是一个念头的事。我更倾向于较为保守的判断,希冀这家伙要么是利用天煞十二门的半分家底直接和朝廷翻脸,要么便投身守卫中州的大业中,最后再和朱家朝廷算账。”
孤心魂道:“这样的敌人最可怕,我们很难算准对方下一步会否失控。”
冷杉道:“因此我才要你等退避三舍,而且,我一直认为萧银才之智计不会输给洛飘零太多,更重要的是,对方比洛飘零入局早太多,很可能早就是执棋者,比起后来者自然有诸多先天优势。”
孤心魂听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冷杉两眼,心下暗道:在我心中,先生也如萧银才一般。
想到洛飘零,孤心魂只能默叹人比人气死人。
说来他与洛飘零都是在石府覆灭后入的局,相较而言,他更无辜些。
只是洛飘零后来居上的架势太足,短短几年功夫便讲棋盘局势摸明白了七七八八。
做到旁人花费十年、十五年乃至大半辈子才能企及的高度,成为中州棋盘上没人敢忽视且不得不心生忌惮的角色,用惊才绝艳四字都不足矣形容其人之耀眼夺目。
就好像本来一颗躺在棋篓里不管下不下都无关大局的棋子,在落子后果不其然波澜不惊,可当局势不断推进后,回过头来再看会惊觉,后续棋势的风云变幻都与那颗棋子息息相关,更甚者棋势变换均已那颗棋子为始,如果那步棋不能称之棋局中常说的为“神之一手”,那孤心魂会将之称作“阵眼”。
关乎四大邪门魔教的应对之策到此告一段落。
接下来一个时辰的谈话中,冷杉又为孤心魂细致剖析了其他几方大、中势力的形势,告知其红尘客栈该采取怎样的策略与这些势力或合作或为敌或互不干涉。
孤心魂费尽心思将今日种种消化完毕,脑海中原先感觉云遮雾绕的中州大局,总算拨云见日,看明白了大致轮廓。
当前具备相当实力、权势及欲望的势力,首先是于添于提督,其掌控着朝廷及各地官员网与东厂,以天煞宫为首的一半天煞十二门与之牵连紧密,为达成入侵目的,红衣教或将成为其借力对象。
其次是大将军第五侯,其麾下既有明面上的西厂锦衣卫,又有阴影中的“那伙人”,与北方三大帮派啸月盟、新月盟、擎天众频繁眉来眼去。
而被冷杉戏称为“御北盟”的三大帮派显然也有着自己的想法,他们会将自己的刀口朝向夷敌,却也惦念着战后分权分利。
藏锋阁与俞家亦有所图谋。
以银煞门为首的另一半天煞十二门则最为不可控。
没有太多欲求的帮派,有幽冥教、凤鸣轩、诸神殿、散人居、南北客栈、沙海坞、醉红颜、日月堡等等。
大战来临时前三者多半以求自保为主,余者皆有可能会为中州血战到底。
红尘客栈可以与之为盟,相互信任的伙伴,有听雨阁、道义盟、羽落部、埠济岛等。
见孤心魂额头上沁出层层细密汗珠,冷杉没忍住笑意,勾起嘴角。
孤心魂见状,委屈道:“我好像从先生的笑中看出了幸灾乐祸,先生该知道这些事于你们这些官老爷而言简直习以为常,对我来说却是破天荒头一回,太吃力了。”
冷杉正儿八经道:“你也该知道现在已是入秋时节。”
孤心魂没好气道:“是是是,先生说的是,入秋天凉,更何况独秀居还如此雅静,我不该流这么多汗。”
冷杉摇头笑道:“我是说往年我很少待到现在。”
孤心魂不耐烦道:“少待这么久,不是不能待这么久,先生好歹是姑苏巡抚,多待些时日,朝廷也不会说什么,至于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