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老婆看到穿着制服的人脑子发懵，她这大半辈子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走得最远的路就是去镇上。要不是前几日小分队的人来调查何成良的事情，她都不知道巡捕房的制服长什么样子。

前几日在村头打架，那会儿让她印象最深刻的人是孟锞，那个探长黑着一张脸，手里拿着一把枪。那是她第一次听到枪响，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要是村里的村民来找丈夫，她能随意打发，可是面对这样一群人，说到底心里有恐惧。

她试探着问：“你们来干嘛？”

“我们要找张新华，麻烦你去叫一下。”巡捕的语气不咸不淡，分别不出是什么情绪。

村长老婆打开院门，让他们先在院子里等一下，之后就跑回了房间里叫人。她进屋的时候，能听到丈夫的鼾声，他走到床旁边，轻轻唤了几声，张新华就醒了。虽然他很累，但睡下去后一直在做噩梦。

猛地被人给叫醒了，他整个人颤抖了几下，睁开眼后就皱着眉，脸上有一些怒气，所以语气不好：“怎么了？”

“巡捕房的人来了，叫你出去呢？”

床上的人呆滞了几秒：“又是他们？我马上出去。”

张新华有些头疼，以为是小分队的人来询问何良成的事情，脸上显得极度不耐烦，他走到院子里时，看到来找自己的人居然是其他巡捕。

他走过去先开了口：“巡捕，我都说了何良成是大河村的人，他怎么突然出现在我们小河村我真的不知道。不管你们再来找我几次，或者是换个人来问，我的答案始终都是一样的。”??之前和村长老婆说话的人打断了张新华的话：“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何良成的事情，是其他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张新华顿时心里有些慌乱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会儿觉得呼吸有些急促，整个人晕乎乎的，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睡好的关系。

“去村头就知道了。”

当几个人到达村头时，村头格外热闹，小河村的人排成几个队伍，人群在移动着，几个队伍的最前面，有一张桌子，桌上的巡捕正拿着户籍名单在核对什么。

村里有些人不满意，正要提意见，看到巡捕房手里的枪，活生生把嘴里的话给咽下去了。有一户人家刚从前面核对完，经过张新华身边时，被他一把给抓住了。

“你们在干嘛？”

那户人家的主人回答：“巡捕房的人在核对我们村里的人数。”

脑子里忽然闪过几道惊雷，直接把张新华的心给炸烂了，他步子变得沉重而缓慢，有些不敢走过去。孟锞一直在旁边维护着秩序，偶尔查看进度，在张新华一出现，他就看到了。见他不过来，瞄了眼夏大夫的院子，就主动走了过去。

乔贝棠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午过来不久后，那种呕吐，头晕不适感再度出现。最后林阳川帮她搬了张椅子，让她坐在夏大夫家的院子里好好休息一下。鼻尖闻到药草的味道，她才舒缓了一些。

孟锞大步走到了张新华身边，站着的巡捕叫了一声孟探长后，就离开了。两个人在喧闹的人群里很安静，一个面色平静，一个焦头烂额。

这会儿是下午五点多了，村里的统计工作才开始不久，天就逐渐变黑，光线变暗了。杨青峰走过来：“头儿，这里没用通电，等下该怎么办？”

孟锞看着远处的山：“你找人去夏大夫家里，把他厨房的柴给搬出来，在这边的空地上点几处篝火，今晚上必须得把人数弄清楚。顺便把车上我们带过来的蜡烛和油灯给点上，再把车里的手电筒分给手底下的兄弟，这样方便他们挨家挨户的去叫人。”

杨青峰执行力很强，他带着人去搬柴点火，手脚麻利，在天黑前，这村头的空地上亮堂堂的，格外显眼。张新华的脸上映着红光，依旧没用开口。

孟锞唇角勾了勾：“今天请村长过来，是想让你帮忙通知附近的村民过来核对人数的，村长请吧！”

张新华的后背打湿了，虽然他很想反驳，甚至是质问，但他没有理由说出这样的话。只能看着周围的一切发生，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自己最想要压住的事情，要压制不住了。

“孟探长，我年纪大了，这几日身体不适，恐怕帮不了忙了。”

“那你去旁边坐着吧，不要离开就行。”叫张新华过来的，当然不是让他帮忙的，是要控制住他，免得他趁着大家不注意，又去做掩盖的真相的事情。

院子里的几处篝火燃烧得很旺盛，火苗不断往上面窜去，像一条火红色的蛇，在扭动。似乎要张开自己的嘴，想吞噬掉黑夜。

十分钟后，小朱兴奋的声音响起：“头儿，这里有发现人员失踪，你要不要过来看一下？”

小分队的人精神一个比一个好，声音大，嗓门亮，像是在随时随地汇报自己的战绩一般。这些话如同一把铁锤，一下一下砸在张新华的身上，让他疼痛不已，但他又不能避开。

夏大夫和乔贝棠两人坐在院子里吃面，这面是乔贝棠煮的，她做饭的技术不怎么好，这面倒是不错。夏大夫年纪虽然大，但胃口很好，把一大碗面吃得干干净净。他放下碗，注视着外面，时不时耳朵里就听到有人失踪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