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润在指尖、潮湿微凉,山风从崖底吹来、苍莽急促。
远处的武原城燃起了熊熊大火,焰光映红了半边天,城中众军四散奔逃、哭喊震天。元旻对游击营下了最后一道军令——纵火烧城。
这是他们对敌军最后的抗争、对这座千年古城最后的守护。
“可惜,不能亲眼目睹大翊收复朔门关了。”
元旻小心翼翼从怀中拿出那只破了的香囊,指腹一点点摩挲着光滑的丝绸面、绣线的纹路:海棠和木槿相偎相依,两大两小共四片叶子,正在枝繁叶茂。
举起来,轻轻覆上双唇,像是亲吻着绣上花纹的那双手。
然后,将香囊紧握在手心,面向南方,纵身一跃。
下坠的时候,时间的流速变得极缓极慢,模糊了许久的视线突然变得清晰。
景和宫的梨花、兴庆宫的海棠、明亮的宫学、冷漠威严的父王、端庄温和的母后、活泼开朗的胞妹……
白露水榭的荻花、三江村的雨夜、篝火堆旁翩跹的舞姿、海棠树下定情的纠缠、册后大典上紧紧交握的双手……
这二十六年短短一生,走马灯般在他眼前闪过浮光掠影。
风温柔地滑过掌心,穿梭在指缝间,像是缠绕着她柔软的发丝。
他总在害怕她离开自己,到头来,却是自己先放开手、抛下了她。
“可惜,不能与你白头偕老了。”
天枢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云海,领着仅剩的隐蝠卫,齐齐屈膝跪了下去,纷纷拔出佩刀、横颈自刎。
永平六年九月初九,大翊永平王死守武原城半月,重伤崩逝。不愿遗体受辱,投身殒星崖。
是为“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时人莫不景仰心折。
千年前,一位大翊君王在此殉情;千年后,另一位大翊君王在此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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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天晴夜,新月转过梧桐疏影,一丛潇潇风竹下,搭着月白色布幔曲帐,立着水墨山水的素纨画屏,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萤火纱灯,两大四小。
舜英靠在躺椅上,拿着一柄纨扇挥开流萤,笑道:“承祎快过来,母后这儿萤火虫多。”
元旻双手提着素白绢袋,星星点点萤光浮在他身周,缓缓游弋,使他看起来像置身星河。
“动作轻些,倘或磕着碰着了母后,仔细你的皮。”
承祎委屈巴巴地瞥了她一眼,提起自己的绢袋、跑到父亲身边。元旻袋中已拢了不少萤火虫,收紧口子递给他,再拿过他手中的空口袋,摸了摸他的头:“去吧。”
承徽小心地用扇子承祎挡着另一边,帮他把萤火虫倒进篾骨纱灯内。
“先装好母后的这盏。”
“然后给妹妹和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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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盏纱灯已透出光晕,承祎看了看剩下的纱灯,一盏蜜瓜大小、一盏鹅梨大小、一盏只有柿子大小。
又看了看手中绢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