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即刻要了她的人、要了她的命,她也绝无半个不字,你可敢试试?”
如一盆冰水兜头浇下,他瞬间清醒。
他再也睡不着,推开卧房门走了出去,在墙脚找到扫帚,生疏地打扫起来。
老太看了他一眼,眉眼愈加温和,也不阻拦。喂完了鸡,又颤巍巍地往外走去,走到很远地方的田埂停下,弯下腰慢慢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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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昌庆云巷,洛川别苑。
锦瑟在精致的紫檀月洞门架子床上醒来,藕色软罗帐低垂,绣满胭脂色的芙蕖。床的对面搭着一张榻,榻上的人睡得并不安稳,鸦羽似的睫毛不断颤抖。
本想叫醒他,却又看到满地衣袍上干涸的血迹,不由打了个寒颤,轻手轻脚躺回原位,动也不敢动。
锦瑟本来叫什么无人知晓,六岁前她沿街乞讨,所有人都叫她“花子”。
六岁后她被一个自称“妈妈”的人养起来,教些吹拉弹唱、骨牌双陆,还说她是什么“瘦马”,她至今不知好好的人为何被称作“马”。
养到十五岁又换了个名字,叫豆蔻。
后来,她才知道,所有“瘦马”满了十五岁,都会变成“豆蔻”。
那晚,盛装的她坐在倚翠楼的高台上,竞拍初夜、价高者得。
四周贪婪的眼神像是无数触手,层层叠叠蠕动着伸过来,扒开她衣裙,将她看得一丝不留。
虽早知有这一天,临了还是害怕得打颤。
“二百两!”
“三百!”
“三百五!”
……
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五千金!”
四下瞬间悄寂无声。
“她从此只属于我,与倚翠楼再无干系。”
她错愕着定睛看去,坐那儿的是个很漂亮的少年,眼神清澈、唇若花瓣,只静静坐在那,却总能叫人一眼注意到。而他的孤寒,连环绕他的空气似乎都冷寂如雪。
那少年买下她之后,出门转头就将身契交还了她,这前所未有的大好事让她十分不安,主动问他,是否真的不需要自己做什么?
少年思索片刻,说自己刚修的宅子很空,如果她愿意,可以住进去,只要每天生活得幸福快乐就行了。
她说,自己飘零了十几年,无父母兄弟,除了跟着他无处可去。
于是,她从倚翠楼的豆蔻,变成了洛川别苑的锦瑟。
少年很忙,白天几乎不着家,若晚上回来得早,会与她一起吃晚饭、喝喝酒、说说话,然后自己回房独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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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是个欢场老手,却偏偏喜欢独宿,从不宿在她房里,只派人每日好吃好穿地供养着。直到昨天……
她住在深宅大院,也隐隐晓得外面乱了,洛川别苑却一如既往地安静,守卫森严,并不曾有乱兵侵扰。
想来那少年是个很有权势的人,只是如今兵荒马乱,不知他此刻怎样了?
茶不思饭不想,焦躁了一整天,直等到快后半夜……
“姐姐可叫我好找”,门突然大开,站在门口的少年笑容灿烂,在看到她时似乎双眸一亮,往里走了两步,“你果然没走,你还在这是不是?”
锦瑟不知所云,只好顺着他的话说:“我除了在这等你,还能去哪?”
她忽地瞳孔放大,骇得倒退半步,少年的脸上、软甲上、铁靴上,全是干涸的血。
少年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挤出一个微笑:“既然姐姐不喜欢,要它作甚。”
于是一件一件脱下带血的衣物,抛出屋外,步履踉跄、慢慢走过来。
锦瑟战战兢兢站起来,想迎上去,少年不瞬不瞬盯着她,笑意温柔:“姐姐勿动,就在那等我。”
浓浓的酒气混着血腥,向她一步步走来,走到她面前屈膝跪下,依偎着她双腿,身躯竟有些颤抖。
他将头温柔地放在她膝盖上,仰头看她,眼神有些痴,似乎她如珠如宝,如九天谪落的仙子。
然后,拿过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轻柔地摩挲。缓缓阖眼,感受她手心的纹路、温度。
阖目的瞬间,两行清泪缓缓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