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下面的最底下,是一条连廊的瓦片屋顶,那团丝线顺着墙,垂直落在了墙与连廊屋檐之间的水沟里。
水沟无水,旱着,线团落到水沟时,只剩了鹌鹑蛋大小。
园子里的牧傲铁自然是注意到了,双手背在了身后,给出了已知的信号。
站在窗前的庾庆则抬手擦了擦鼻子,示意牧傲铁按计划行事。
他事先交代了好几种预定计划,擦鼻子是一种,摸耳朵是一种,摸脸又是一种,还有抱臂胸前也是一种。
见牧傲铁低了头看脚尖后,庾庆也就转过了身,背靠窗口,双臂左右支撑在窗台上,等的好无聊的样子,其实一只手的手指一直在暗中调整窗角的丝线。
丝线虽说是透明的那种,但也不是什么隐形之物,不贴边角压制好的话,还是比较容易被发现的,他要做的是,尽量不让室内的人注意到,还要做到不影响关窗户,否则肯定会被发现。
青牙见他站立不安的样子,当他真的有些等的不耐烦了,笑而不语,继续跟自己的花生慢慢死磕,慢慢捏碎,慢慢拨开,慢慢捻清红皮,再将白胖花生仁慢慢纳入口中,眯着眼睛慢慢细细品尝的样子。
其实他也不知道要等王雪堂到什么时候,还真怕时间太长口袋里的花生不够吃,故而慢慢来。
都能看出他确实挺喜欢吃花生,已成了一种特别的嗜好。
偶尔以眼角余光观察的屠休魁,也看出了庾庆的样子似乎等的不耐烦了,没有理会,嘴角浮现一抹嘲讽意味……
牧傲铁在园子里慢慢晃悠了起来,无聊四处走动的样子,最终晃悠到了目标地点的连廊内。
观察四周之余,也注意到了那垂落在地沟的丝线,摆手走动时,顺手以指悄悄勾了,运功掐断了丝线,避免了其过长,将过长的那段给拖走了,手指一路卷收进了袖子里面,回头要处理掉。
他走到了连廊的拐角处,伸手勾了一花枝轻嗅,并摘了一支,然后又轻嗅着转身回走了。
重新走回到目标地点后,突然屈指一弹,一小截花枝的枝杆弹射而出,稍有“笃”一声,钉进了墙体填缝处,已将有轻柔飘动迹象的线头一端给钉住了。
之所以隔空弹射,是因为不敢用手去摁墙,怕可疑动作会引来怀疑,鬼知道周围除了遮罗山的护卫还有没有其他人在暗中盯着,这也是庾庆再三交代了的。
如此一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那透明丝线的。
牧傲铁走去看了遍,又走回来看了遍,确认不容易被发现、无须再做二次调整后,才保持着晃悠的节奏离开了,这次他直接去找了琅嬛居的伙计,见之直接招呼道:“去把遮罗山王掌门的房间打扫一下。”
这也是庾庆将各种可能性做了推演后,做出的一招布置之一。
那伙计也不认识他,其实不管认不认识,都还是赶紧应声答应了下来,迅速通知相关人员去了。
至于这样做会不会出什么漏子,牧傲铁也不担心,一旦出了事被怀疑,庾庆教了他应付的话。
应付的理由很简单,见庾庆和南竹去了王雪堂房间那么久都没有动静,担心出事,所以借口打扫,让琅嬛居的伙计去看看。
直到见到打扫的人员确实朝王雪堂住的地方去了,牧傲铁才放心离开了,剩下的王雪堂屋内的事情轮不到他操心,他也操心不上了,自有老七和老十五去应对。
转身而去的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继续在琅嬛居内溜达晃悠。庾庆昨夜做了两件类似的特制火折子,自己要在王雪堂住的地方安置一件,剩下的一件则要牧傲铁去另一个地方再做安置……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安神静坐的屠休魁抬眼望去,回应了一声,“进来。”
门开了,孙久进来了,走到了屠休魁身边躬身禀报道:“屠长老,琅嬛居打扫的来了,现在要清理吗?”
屠休魁略皱眉,回头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有点意外今天打扫的怎么会这么早过来。
他挥了下手,然还没开口说话,庾庆倒似乎来了精神,抢话似的嚷道:“那就进来打扫吧,把这里好好打扫一下。”
屠休魁立刻扭头看去,训斥道:“这里有你说话做主的份吗?”
庾庆语噎,一脸讪讪神色。
在座的南竹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目光闪烁不停。
他亲眼目睹了老十五对老九面授机宜的过程,自然知道打扫的能来是在老十五计划中的事情。
青牙莞尔一笑,似看出庾庆等的不耐烦了,想借打扫的方式把里间的王雪堂给逼出来。
屠休魁显然没让某人如愿,回头立马对孙久道:“告诉打扫的,没有我们的招呼,用不着他们来打扫。”
“是。”孙久应声而去,离去前还忍不住悄悄瞥了眼庾庆,王问天出事那晚他也在场,现在想起依然心有余悸。
庾庆则轻微皱了眉头,屠休魁对打扫的回应是他最不想听到的一种。
他做此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保住窗台上的那条暗线不被发现。
道理简单,无论是早先的推演预测,还是现在的现场实测,他布下的这条暗线,遮罗山若不刻意检查的话,在不警觉的情况下都不太容易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