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耳边有声音响起。
她从心死之中苏醒。
原来是摸鱼。
“糯糯米,起来了。真是的,吵不过就吵不过嘛。干嘛装死啊!?最后竟然睡晕过去了,真是个不争气的家伙。”摸鱼说。
“什么!?”她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但很快又平静地躺下了。
“是天国吧。没想到和你这家伙一起来了。”糯糯米虚脱地说,双手交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从带着些贵族风格的领口与裙摆之中,糯糯米身上渗出了些粘液。
这些粘液缓慢地流动,看上去像迟钝的活物。
有些填塞进了带着些不平坦小洞的岩面,看上去石质地面平坦许多了。
“你在说什么啊。我的神!不过这个粘液真是方便,看上去和果冻一样不知道手感怎么样……”
“喂!别碰啊。”糯糯米震声拍掉了摸鱼伸过来的手。
“如果你以人类的肉体摸到了我的粘液,那你的身上也会产生疾病。”糯糯米说。
“什么嘛,啧。好臭,这是汗吗。普通魅魔会有这种脏东西产生吗?”摸鱼说。
糯糯米瞪大了眼睛。
她看见摸鱼手上把玩着一大团粘液,她赶紧上前查看伤势。
年轻柔嫩的手臂,肌肤没有发生异变,这也是没有发生过的。
“你偷懒了吧!?协议上不是说好了要双马尾魅魔吗!?这种程度的偷工减料是怎么回事!与之相对的,我的信仰指数也要降低了!”摸鱼抱怨着。
糯糯米带着复杂的心情暂时屏蔽了摸鱼的牢骚,开始观察起四周。
在「暗黑视界」里,周边的情况清楚地传输了过来。
目光所及的黑暗之中,岩壁像是被横着切了一条线,切口处像是洗刷了污渍的碗面。
爬满的苔藓以及各种密密麻麻的虫穴,一丝光都透不到的地方蛀虫疯长。
寄生于被腐化的树根、草叶之中,这些虫族也渐渐形成了与宿主共生的关系。同那些早已生根千载的古树根须一起,并肩深入万丈地底。
切口之外臭虫从巢穴中钻出,相互碰撞的触角传递着消息。黢黑又狭小的眼睛分析着眼前的事物。
它们将被精准切割的伙伴带入巢穴,与食物一起放置。
那是块悬崖。
虫子疑惑地向悬崖外边探去,其触角上下探索。
最后在一道完美的切面停止了,那切面正垂直于脚下的污泥。
真菌将它的脚踩进坚石,向外则抬头挺胸地开出伞状的花朵。那蕴含无尽腐朽力量的孢子一寸一寸向顽石的心窝之中试探。
荒古时期,这些真菌背叛了厌氧的生物圈,吸取二氧化碳派出氧气。天地也为之变色。
现如今,石壁光亮如新,那些敢叫日月换新天的力量只在刹那之间被消灭干净。
无论是幅员广阔的虫子帝国,还是潜伏石缝最深处的毒蕈,通通好像未曾发生过。
糯糯米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脸傻样的摸鱼,后者因为飞虫落到身上而吓得吱哇乱叫。
面前的整个家伙挡住了「杀戮长弓」!?
眼下只有这一条可能解释得通。
“嘛。不过也没什么嘛。只能说作为信徒干得不错。”
糯糯米在一次呼吸之后平复了心情。
再塑肉身,她感觉到了心脏跳动。
温热的血液冲击心房,接着被强大粗壮的动脉输送到身体的各个细软分支之中。整个身体井然有序地运作,超越了世间任何最精妙的机器。
而这只是所有有机体都能做到的事情。
输送养分、活下来、繁殖。
经过自然的选择强化了生存的优势,所以一代代都在改良吗……
糯糯米看着自己的双手。
嫩嘟嘟的双手拥有最诱人的色泽,一双少女的手。
稚嫩好比青里透红的水果,但生的活力从青色的温热的血管中如同小火苗一样燃起,也叫希望之火。
有那么一刻,她有点羡慕生活在时间,虽短暂却绽放的生灵。
孱弱之极,抗击命运的能力连苇草都不如;
却春风拂过,萧瑟中重又升起斑斑星火。
“但那都无所谓……是的。”糯糯米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清楚地记得那场痛楚。
她的孩子们如何带着悲伤的表情失去所有生命。一个一个,都在绝望中哀嚎、祈求,那画面她永生难忘。
天灾毁灭了她的一整个身体。一寸一寸,剐心的痛楚现在还反复出现在她的每一寸肌肤!
在永恒的长夜之中,即使是意识都未苏醒的混沌里,她也一次次在虚空中体会着这份屈辱与酷刑。
“你干的很不赖啊!你干的很不赖。挡下了这一击挡下了这一击!没错!我是世界的终结者!”糯糯米语无伦次。
“也没什么嘛。就是个会发光的箭羽,就是特效厉害了点。不痛不痒的。”摸鱼摸了摸手心,说。
这家伙肯定不知道是自己挡下了这神的一击。
这样想着的糯糯米坏笑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神色。
花了瞬息的时间,她换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