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刚过。
临安皇宫地城墙上,每隔十丈便有一座顶着黑锅地木架,锅中点着火油,照亮了周围地城墙,每个木架左右都有两名卫兵守护。
不时有一队队士兵在城墙上巡视,火光照耀在明亮地盔甲上,反射出耀眼的金光,与漫天的繁星交相辉映。
与明亮的城墙上不同。
宫外的城墙根下,却是黑黝黝一片。
今日是月末大朝会之期,空中无月,便是再耀眼的星光也照不亮凡间的黑暗。
一道黑影,便隐匿于这黑暗之中,缓缓而行。
突然,黑影脚步一顿,随即拔地而起,悄无声息的越过城墙,进入了皇城之内,无论是城墙上站立的卫兵,还是巡逻的士卒,皆是毫无所觉。
黑影正是柯镇恶。
今日黄昏皇城外发生了刺杀宰相的恶性事件,因此今夜城墙上的巡逻士卒,便增加了一倍,原本不该是最佳的潜入时机,不过柯镇恶却觉得不一定没有机会。
首先,今天是月底,没有月亮,宫中的火把灯笼再多,也不可能照亮所有地方。
其次,今日的刺杀是在宫墙之外,动静极大,整个临安城都戒严了起来,便连皇城司都抽调了大量人手参与搜捕,别看城墙上守卫增加了,但实际上宫内的禁军总数反而不如寻常时候多。
第三,在常人看来,刺客刺杀成功,隐匿逃亡还来不及,又哪里还敢往皇宫里钻,是以虽然巡逻的士卒多了,但警戒之心却并未提高多少,甚至比平常更为松懈也说不定。
最后,自然是柯镇恶本身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反正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带着韩宝驹逃出临安城,不如趁着机会把事情一次性解决。
他可不认为韩宝驹就凭脸上的那道面具就能完全摆脱嫌疑。
大宋皇城司的密探可不全是吃干饭的。就以韩宝驹那身材,那武功,以及江南七怪的名头,但凡有点见识的,都能猜到他的身份。
甚至连作案动机都能推敲个八九不离十。
如今宋廷还只是在临安城内搜捕刺客,等到明日,追索无果的话,皇城司的密探,六扇门的捕快,恐怕就要全力侦查了,不出一日,定然会将矛头指向嘉兴韩家,继而波及到柯家村。
柯镇恶想的是,与其到时候被他们一点点的挖掘出线索,不如趁着事情还未发酵之前,一次性解决,至于如何解决,自然是潜入皇宫,跟皇帝面对面的“沟通”一番。
以宋朝皇帝的胆小性子,只要稍作恐吓,这事怕就能够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
至于说柯镇恶为何如此自信,能够出入皇宫如若无人之境,答案自然也不复杂。
未来郭靖黄蓉把南宋皇宫当作自己家的厨房,以柯镇恶此时的武功,自然远超那时的郭靖,他都可以在皇宫里旁若无人的闲逛,柯镇恶为何不行?
事实也是如此。
临安大内共有殿三十,堂三十三,斋四,楼七,阁二十,轩一,台六,观一,亭九十,论辉煌大气,自比不上明清时期的都城,但论精致秀丽,绝对可算是天下无双,古今第一,绝对是历代最美的皇宫,没有之一。
其间亭台错落、回廊纵横,布局之复杂精妙,绝对会让初入其中的人迷失其中。
不过那只是对一般人而言。
柯镇恶潜入了宫墙之内,鼻翼翕动,瞬间便锁定了太医院的方位。
太医院是他的第一站,乃是为了确认史弥远的状态。
他避开了沿路的守卫,很快便靠近了太医院五十丈内,心眼发动之下,登时便看清了其中情形。
此时,史弥远正躺在大堂一张长榻上,头上插满了金针。几名须发皆白的老太医正一脸愁容的望着床上的人,半晌才有一个人摇头道:“哎,史大人颅骨震裂,脑髓重创,我等也是无能为力了。”
旁边一名穿着宦官服试的中年男子闻言顿时长叹一声,道:“也罢,是我命中当有此一劫,齐太医,可否将那枚打中大人的毒菱交给咱家带走,我要面呈陛下,谢罪!”
柯镇恶看这宦官,面目颇为熟悉,正是黄昏时,在史弥远轿子中抵挡韩宝驹的那名中年男子。
那齐姓太医闻言,将一个小托盘递到宦官手上,道:“梁公公拿去便是!”
梁公公谢了一句,便托着托盘,出了太医院。
柯镇恶以心眼仔细辨认了堂中躺着的那人,确认他已经身死,便不再逗留,悄悄跟上了那梁公公,很快便到了一座大殿之前。
柯镇恶看那殿门上的牌匾,写着“勤政殿”三字,正是南宋皇帝日常办公的所在,偶尔也会在此接见朝臣。
梁公公将托盘交给守门的小太监,然后跪倒在殿门口,拜道:“小的梁葵叩见陛下!”
很快便见一个老太监从里面出来,看着梁葵道:“跟咱家进来吧!”
梁葵起身朝老太监鞠了一躬,小声道:“义父,陛下还没歇息么?”
老太监瞪了他一眼,才道:“等你的消息呢,小心说话,不然为父也保不住你!”
梁葵闻言不惊反喜,暗道,这话的言外之意,便是我若是小心一点,这一关还是能混过去的。他忙收敛了喜色,小心翼翼地跟在了老太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