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越狱
烟波楼,三楼一间包房内。
宁采臣独立窗边,举目仰望夜空,只见新月如钩,繁星点点连缀成一条飘渺银河。
聂小倩倏忽而至,无声无息靠近宁采臣身侧,轻启朱唇:“宁公子赏月呐?真好兴致。”
宁采臣似是预料到了她会来,并无丝毫惊诧,缓然道:“聂姑娘能来乞巧会,兴致也蛮高啊。”
聂小倩眉梢一挑:“不是公子你托小晴带话,邀奴家前来么?”
宁采臣神色凝重:“那夜在兰若寺,姑娘说令尊蒙冤而亡,却不知是何冤情?”
聂小倩淡淡道:“当时公子拒绝了奴家的请求,现今怎么又问起此事?”
“在下并非不肯相帮,只因无权无势,没这个能力。”宁采臣解释,“但很好奇,姑娘为何会向我这一平凡之人求助?”
聂小倩嘴角浮起一丝嘲意:“宁公子过谦了,天子门生岂可称‘平凡’?”
宁采臣微微一惊,心说:这也被你看出来了。
见他沉默不语,聂小倩试探道:“如今金榜题名的考生,没有不拜入严相门下的,不知公子是否亦如此?”
严相就是当朝首辅严嵩,与其子严世蕃深受嘉靖皇帝宠
信,权倾朝野,祸国殃民。
宁采臣凝视着她,慢条斯理道:“姑娘所言不错,若非拜严相为恩师,在下也得不到这官身。”
聂小倩大为失望,幽幽长叹:“看来命中注定,我聂家的大仇难报啊。”
宁采臣听闻这话,心中顿时明了,沉吟片刻,才开口劝慰道:“世事无常,天道循环,姑娘怨念太深,何不暂放心怀,未来之事,谁又能说得准呢?”
时至三更,乞巧会接近尾声,众所期盼的重头戏——像声,终于上演。
龙川和太浪身穿按照明朝服制,改良的绯红色大褂,精神抖擞地走上一楼小戏台,先鞠躬致敬,有不少熟客都很捧场,响起了热烈掌声。
龙川手拿还是酒楼账房的那块镇尺,往场面桌上一拍,朗声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再一拍镇尺,“暮暮。”
这首北宋婉约派词人秦观名作《鹊桥仙》,他念得感情充沛,气韵十足,就连坐于台下观看的紫瞳,虽来自另一世界,首次听闻此词,也深受其中意境感染。
忽然,邻桌传来一声轻叹,她转头望去,只见一位相貌俊美的绛衣男子,神色淡漠,双目却寒芒微闪,喃喃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叮铃铃”紫瞳右腕上的铃铛手链,突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响音。她不由得一惊,心说:莫非他是妖?
那边厢,龙川、太浪在戏台上,继续使着专门为乞巧会原创的新活——《戏说七夕》。
太浪:哎,你怎么把定场的诗句,改成“词”啦?
龙川:应景呀,今儿不是七月初七,牛郎与织女鹊桥会的日子嘛。
太浪:要说这两口子也真够悲哀的,一年只能相聚一回。
龙川(摆摆手):不然,我经过刻苦钻研,得出一个结论,人家夫妻俩,尤其是织女,并没那么惨。
太浪:哦?也对,小别胜新婚,何况见面少,还能避免吵架。
龙川:你这见解,也挺有意思,但相比我的研究成果,还差点。我来问你,牛郎和织女,谁最可怜?
太浪:当然是织女啦,天规森严,她又孤身一人冷冷清清,不像牛郎至少还有儿女相伴。
龙川:非也,非也。俗话说‘天上一日,
人间一年’,牛郎苦熬一年才能和娘子相会,织女却天天都能见到郎君和孩子呀!
太浪:呃,这我倒没想到
何止他啊,台下的看客们也从没听过这个“独特”说法,都感觉新鲜有趣,一时间议论纷纷,甚至还有人为牛郎抱屈,场面十分的热闹。
龙川和太浪刚下戏台,就见殷显朝他们走了过来。
“能否借一步说话?”殷显问龙川道,态度难得的客气。
龙川心头一动,跟着对方走到一楼僻静角落里。
殷显开门见山:“你们失场后,回来那天演出时,开场念的诗不错,你本人所写吗?”
龙川想起来了,是那首“青词”,他反问一句:“殷捕头有何指教?”
殷显直言道:“我想借去用一用,但若为他人之作”
“缤纷瑞霭满天香,一座荒山倏被祥。虹流千载清河海,电绕长春赛禹汤。草木沾恩添秀色,野花得润有余芳。古来长者留遗迹,今喜明君降宝堂!”其为《西游记》第九十五回中一首诗。
作者吴承恩,于隆庆四年回乡,全力撰写《西游记》,直至万历元年完成,万历二十年始出版,距这嘉靖四十年还早
着呢。
龙川心道:老吴,对不住,此诗我要冒认个“原创”了。
他咧嘴一笑:“是我自己写的,殷捕头尽管拿去,绝无版权纠纷。”
殷显一愣:“版权?”
“我老家的词儿,”龙川自知失言,但也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