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身上的伤㡾，无衍刚想埋怨几句，老道却又掏出一件黑色背心来:“恐其泛滥，我将那蛛卵给烧了，不曾想那蛛丝卵囊竟也是难得之物，一并收了，此物可比内甲，留着给你护身。”

老道忽的戏谑一笑，再次掏出一件:“武学有言‘护心不护裆，两眼泪汪汪。’前人又说‘活在当下，当知裆下之苦。’奇物难得，不可浪费，余料凑成一件亵裤，老道年事已高用不上，便宜你了！都留着，留好了，等你骨骼长成，以后下山，记得穿着！”无衍无言，逗他的时候，老道废话挺多。

十二岁，气候渐渐正常，已不像前些年那样变化反复，天灾频发。无𧗠开始自行捕猎。起初老道还远远相随，几次之后就没了心思。这小子打小跟着自己生活在山林之间，虽说两人除了教学外少有闲话，养成了沉默寡言的性子，但他心思机敏举一反三，潜移默化中早就学了个通透，这些年又日日勤练不辍，身手灵活，即便遇上大点的野兽，老道断定，逃命的是人，送命的一定是兽！

这一日清晨，老道鬼使神差的远远跟上了无衍远猎的身影。这小子最近跑的越来越远，他有些担心。

时至正午，突然出现的丧尸让老道惊出一身冷汗。直到老道一刀砍下那丧尸脑袋，无衍才收回看着丧尸的视线。敢这样看着，一是胆大二是好奇，对面貌似是个人，长这么大每天和老道大眼瞪小眼，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外人，至少曾今是个人。

“老道，你杀人了！”无衍淡淡的抗议。

老道擦干净刀上污血，插入无衍身后刀鞘反问道:“没动手？”“没有，它看我，我瞧它，我没感觉到危险。”无衍对自己的直觉很有信心。

“糊涂！”老道少有的发火:“这东西魂散魄残，非人非尸，你感觉个屁呀！亏得仅是一只，若是尸群，你能死几次？灾变至今十年有余，它尚能存活至此，又岂是易于之辈？”指着无衍鼻子大骂的老道，脑中突然浮现起那血衣病服的女人，愣了愣，瞬间就没了火气，闷声说一句“收拾收拾，回山。”转身就走。这让无衍诧异不已，老道今天像是改了性子？

回去的路上，老道小声念叨着什么，仔细听却是反反复复的一句‘生者死之根，死者生之根。’

十四岁，山上一切早已由无衍操持，老道也不在插手，每天除了闭目打坐就是拉着无衍说一些过往，方方面面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无衍总能在里面听出一些不同以往常的意味，却没有深思。

三天前，月明星稀。无衍刚刚结束一天的修练，老道已飘然而至。从十五年前突然出现的病毒讲起，讲世道巨变，讲血衣病服，有些老道说过，有些无衍第一次听。

长久的沉默之后，老道留下句“无迁无衍，性命久长。我俗家姓秦，这世间早无亲人，你若愿意，可为我子侄。”便转身离去，打坐入定，自此羽化。

无衍在星光下站立一夜，直至清晨，径直走到老道房门外长跪不起。

虽然明白老道已经去了，仍是不吃不喝守了老道三天，心底那一丝希翼最终被那假狗连撕带咬给打断了。

终于明白这两年里老道那些看似无用的絮絮叨叨原来都有深意。习惯了一老一少两个人平静的生活，才发现平时忽略了很多很多。他竟然不知道老道的年龄，甚至名字，就连‘秦’这个姓也是老道三天前告诉他的。

收敛了老道的骨灰，无衍又开始了一天的修练。他要在这守孝三年，为了秦无衍这个名字。老人已去，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表明心意。

这也是从老道讲的故事里找到的方法，前路迷茫，不知何去何从，彷徨无助的他发现老道的故事里原来藏了很多东西，这需要他慢慢梳理仔细体悟，就当……就当老道又教了他三年，讲了三年故事。

【作者题外话】：第一章楔子字数不足一千，只能两章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