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模糊地印象里,我妈就很少笑。
黑黑瘦瘦,头发短短的,骨头特别硬,总是很晚才睡。
我爸成天喝酒,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我妈也从不抱怨,下班回来,看着满地狼藉的酒瓶子、醉的省事的秦正阳以及骑在他脸上懵懂玩耍的我。她先是将我抱起来,放到浴室里洗的白白净净,然后很凶的嘱咐我「坐好,不许动」
我就乖乖的坐好。
她则换上一身干练的衣服,把乱糟糟的屋子和老公收拾的整整洁洁。
忙完一切,她神奇的端来一盘削的很干净的苹果,放在茶几上。
我还没长几颗牙,她就嚼碎了嘴对嘴喂我。
我俩吃的都很开心。
我想,我与生俱来的那种遇事不乱,从容以对的态度,也是那时从她身上学来的。
等我五岁的时候,我妈就开始咳嗽,不停的咳。
短短三个月,她瘦的只剩下一把硬骨头。
什么都不懂的我,总喜欢抓着她的手腕说「妈妈,你看我是不是长大了,前天我一手还抓不过来你,今天就抓过来啦」
我妈笑着说「是啊,我家笨丫头很快就能长成漂亮的大姑娘了」
「妈妈特想看你嫁人
」
我笑着抱她「妈,你是不是哭了?」
「是啊,妈有点想你爸了」
那是我朦胧印象里,头一次听到我妈哽咽。
我爸从那时起,整天不着家。
没过半年,我妈就被关在一个通明的玻璃罩子里,浑身硬邦邦地,但样子很漂亮。
很多人围在边上,哭啊,叫啊的。
我爸也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坐在地上,哭的最是大声。
所有亲戚都来了,姥姥,姥爷,舅舅,舅妈看我爸的眼神很吓人,舅舅甚至给了我爸好几个巴掌,
啪啪啪的,我爸
被打的满嘴是血。我也哭了,被吓哭的。
我急忙护着我爸,让他们不要打我爸。
我说「你们不要欺负我爸爸,等我妈妈醒了,我就告诉她,她会把你们统统打死」
所有人看了我一眼,然后不理我,但也都没有再打我爸了。
直到,我妈被推进火炉里,然后变成一个小小的盒子,让我抱在怀里,我那时才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我趴在坟头,哇哇大哭,撕心裂肺。谁都没有我哭的凶,嘴巴里全是土。
脑子里回荡的,是那个戴着墨镜,脖子挂着八卦镜的大叔,用力碾着盒子
里的骨头时,难以置信的说「这骨头真硬,这人死时是吃了多少药啊?」
印象里,我妈吃的药很少。
我爸后来神奇的发达了。
没过多久他身边就多了一个女人,就是我现在的后母,许可清。
秦霜霜是她跟我爸生的,只比我小两岁。
后来我才知道,我出生没多久,我爸酒后乱性,跟一个厂妹发生了关系,并怀了秦霜霜。
这个厂妹,就是许可清。
她是钢铁厂厂长的表妹,因为痛经找我爸看病,被我爸的体贴打动。
我也才知道,原来我妈当年的死,其实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