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林楚歌讶异地抬了抬眉毛，“你确定他用的是这个词吗？”

一般来说，要对这么小的孩子解释死亡是一件很困难的事儿，所以大多数的大人都会刻意用一些词语来美化死亡，譬如说“上天堂了”“出远门了”“睡了一个很长的觉”，这些都是很正常的。

然而如今陡然冒出来一句“地狱”，着实是使得她身子一震，总感觉听出了些森冷的味道。

孩子就是大人的缩影，金程昱除了自己儿子以外似乎也并不怎么跟其他孩子交流，又是单亲，那么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十有八九便是金浩天原原本本说给他的话。

可是金浩天平日里是那样文质彬彬、细致周到的人，对于金程昱也向来温和好脾气，又是怎么会对一个半大点儿的小孩子说出“你妈妈被送往地狱了”？

是金程昱的表述有误，还是确有其事？

路肖农也随之点了点头，微微皱起了小脸来，显然拥有着跟林楚歌一模一样的疑惑：“嗯，是这个词儿。但是我后来仔细问他时，他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林楚歌眨了眨眼睛，忽然间没头没脑地问道：“所以……你想要说什么？”

她多

多少少了解自家儿子的秉性，倘若不是对于他来说有意义的事情，他是不会付诸这样多的口舌在其上的。

如今唯一可以解释的原因是，他似乎已经是在隐隐约约地怀疑些什么了。

路肖农的小心思被她一语道破，当即面上也有些许愣怔，而后抿了抿唇，到底还是一板一眼地坦白了：“妈咪，我觉得您以后最好还是跟金先生少来往。”

他虽然生着一张尚且稚嫩的脸蛋，然而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却已经有了大人的样子，可见的确是在严肃地与林楚歌探讨这件事的。

林楚歌望着他认真的脸庞数秒，最终弯了弯唇：“好，妈咪答应你。”

顿了顿，她又情不自禁地轻声感叹道：“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你好像一下子就会长大一样。明明每天都跟你朝夕相处，但记忆中总还是个孩子，没想到现在已经能够这么利落地跟我对话了。再过些时间，好像就会谈小女朋友了。”

她从前从不觉得时间过得快，毕竟每一日都生活在生死边缘线，每一天对于她来说，都是要按24小时1440分钟86400秒来按需分配的，很少能够真正停下来喘口气的时候。

如今日子过得自在了，再加上有了自己的孩子。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天地长大，才知道白驹过隙是什么意思。

孩子在一天天地长大，自己和路世骁也在一天天地变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起白头，然后手牵手去环游世界？

也不知道路世骁这年轻时工作积劳，晚年会不会留下什么病，别是要让自己推着轮椅跟他一起出门？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去练练臂力？

路肖农似乎是发现了她语气中隐约隐含着的黯然，只乖巧地将脑袋往她的身侧拱了拱，认真地说道：“我永远是您的孩子。”

说着，他又伸出小手来，摸了摸林楚歌那尚未隆起的小腹：“还有小妹妹呢。”

林楚歌抽出思绪来，只嘻嘻一笑：“也是。”

“那我上楼看书了。”

路肖农站起身来，在离开前又好似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一般，折返了回去，语重心长地跟林楚歌说道，“妈咪，你现在在特殊时期，还是少看些这种恐怖刺激的电影。我听说孕妇在怀孩子的时候，应该多看一点漂亮的小宝宝，这样才能够生出漂亮孩子。所以我建议您从现在开始，多看看我，这样以后

小妹妹生出来，肯定也会跟我一样漂亮。”

听到最后，林楚歌险些失笑，只不轻不重地掐了掐他的脸蛋，恶声恶气地警告道：“你跟李栋原才待了一会儿，怎么连他的臭屁都完美复制了？我警告你啊，你不允许学那个家伙。有这么个同事我已经够头痛了，可不想要在家里看见我儿子也这样！”

路肖农被她捏得呲牙咧嘴，这才不得不告饶：“知道了知道了！”

林楚歌这才气呼呼地放开了他，继而摆了摆手：“去吧去吧，别挡着你老母亲看电视了。”

待得小包子的身影消失在螺旋楼梯上后，林楚歌才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起来。

她始终觉得金浩天是个不好惹的人物不假，没有想象到的是，自家儿子跟自己也持有同样的观点，倒是让人想起母子连心这回事来。

只不过……他今天所告诉给她的这回事，的确是有些诡异。

可是转念一想，她记得金程昱是有心理上的疾病的，患有精神分裂症的人，一般来说都会出现胡言乱语的现象，故小昱会突然没头没脑地提起那句话，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解释。

然而即使是如此，她在想起这件事时，还是觉得

心头萦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忽然，林楚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是娇姐打来的电话。

她刚接通，娇姐严肃的声音便已经从电话里传来：“楚歌，你当天摔倒时的那双高跟鞋记得去哪里了吗？”

林楚歌没有料到娇姐上来便是这么一句问话，稍稍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