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如繁星一般点缀在天空的飞船中那体量最为庞大的一艘上,正有一双眼睛观看着下面事情的发展。
手指敲击椅沿所发出的清越之声将飞船上凝固般的安静打破,侍立在一旁的几人呼吸一屏,上身微弯,好让自己在眼前之人面前,显得更谦恭一些。
“呵!”王者喉中挤出一缕气音, 接着语气低沉道:“有意思。”
此话落下,良久之后也没有其他的吩咐响起,几位臣下暗地里互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窥了上首一眼,却不小心对上了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眸,一时间瞳孔骤缩, 几乎被吓了个呼吸停止。
“玛修斯……”
从上首之人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后, 他身形一颤, 心中的不安更是上升了百倍。
额角上冷汗如不要钱的流水一样刷刷而下,惶然如惊弓之鸟。
他抖着身子出列,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声音颤颤地唤了一声:“陛……陛下。”
独坐于王座之上的王者没有叫起,他便只能一直维持着这种动作,目光落在地面上,一动不动,但额角的汗水却顺势而落,将地上铺设的华丽地毯染上了几点深色。
令人难耐的安静在飞船上蔓延,玛修斯心中的焦虑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增多,就在要达到顶峰之际……
“玛修斯……”
依然是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却让玛修斯舒了一口气,他的身子更往下弯了一点,旁人看去,像一只煮熟了的大虾。
“臣在,陛下。”
“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玛修斯不敢抬眼,自然也看不清上首之人的脸色,但想起自己等人来此的目的, 以及对方平日的行事作风,心中便有了个大致的答桉:“自然是要这颗星球的人交出杀害了殿下的凶手,以及接受应有的惩罚。”
“哦?”王者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手肘以扶手为支点,撑起头颅,饶有兴致地问:“那你以为什么才是他们应有的惩罚呢?将他们罚为奴隶怎么样?”
玛修斯依稀觉得这句问话有几分熟悉,但想了一会,也想不起来从哪里听到过,索性也就放下了。
上座之人目光灼灼,在等待着回答。
“这个……”玛修斯犹豫良久,却始终捉摸不透对方话中有几分真意,于是为难地皱起了眉头,生怕哪一句话出口,便会惹得这位行事越发酷烈的王者生气,以致于落得与前几任同僚相似的下场。
但……
“玛修斯,让王等待,可不是一个好习惯,难道本王连你的一个答桉也要不起吗?”
年轻的王者声音澹澹, 却给玛修斯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无奈之下,只好恭谨道:“全凭陛下旨意。”
“玛修斯,你还是如此的无趣!”木珍王状似失望地叹了口气,“也罢,我知道你惯会明哲保身的,从那一次开始,我就应该知道了。”
玛修斯闻言,神情怔愣了一下,终于想起了从哪里听到过类似的内容了。
那是在如何处置叛族者家眷的朝议上,那时他所侍奉的上一任木珍王也是问的这么一个问题:“玛修斯,将他们贬为奴隶怎么样?”
这个明悟让玛修斯不可避免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他至今还记得当日的情景。
昔日位高权重的将军满身血污,气息奄奄地被人拖进大殿,然后如草芥一般被随意地抛在地上。
木珍王迈步上前,脸上满是兴奋难耐的光彩,他抓着将军头上的独角,强制性地仰起他的头,仔细端详数秒后,突然松了手。
下一秒便听见了一股沉闷的声响。
那是将军头部撞击地上所发出的声音。
接过随从递来的手帕擦了擦手,然后随意地扔下,就见手帕轻飘飘地覆在了将军沾满血污的脸上,就像入殓的尸体。
木珍王居高临下地问:“将军啊,我待你不薄,可是你为什么要勾结格兰星人,背叛自己的族群呢?”
重伤的将军头颅微微动了动,曾经能以一敌百的勇武现在却连轻轻的手帕也吹拂不动,只听有蚊呐般虚弱的声音从手帕下传出:“我没有背叛族群……”
木珍王吭吭一笑,半蹲下身子,将将军的头重新抓起,手帕顺势滑落,露出底下那已然开始涣散的眼神。
“可是你与格兰星人暗中联络的事情该作何解释呢?你背叛的事实已经被整个木珍星知晓,你听见了吗?”
木珍王将手放在耳侧,作倾听状,脸上流露出了丝丝陶醉的表情:“所有人都要求处死你呢!多么美妙的声音……”
“我没有背叛,我没有……”将军神智不清,只知道一昧地重复着。
这让木珍王感到无趣。
他随意地站了起来,问向旁边的玛修斯:“犯人家眷抓到了吗?”
“回禀陛下,抓到了,只是……出了点小意外。”
“嗯?”木珍王不悦地皱起眉,“什么意外?”
玛修斯小心翼翼地道:“有一个将军近卫队的士兵逃跑了,发现的时候有点晚了,所以……”
“废物!”木珍王厉声训斥道。
“臣立刻派士兵将他抓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