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正中,孟实书场。
“诸位,小子孟文,师承家父孟先生,今日初上台来,给诸位说一说那英雄故事,讲一讲那豪侠传奇!”
一名青衫少年登上来,向台下众人拱手行礼,自报家门。
“哟,原来是少掌柜!”
“孟掌柜总算让你登台了?”
“不知道得了孟掌柜几分真传?”
“这话听来怎有些耳熟呢,莫不是也要说那水浒?”
“一说水浒我就想起苏先生了,快有半月没见他登台说书了吧?”
“呸,提他做什么,忘恩负义,见钱眼开的货,不配配说那水浒英雄!”
“也不能怎么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苏先生转场也是人之常情。”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台上少年脸面薄红,但还是强做镇定,醒木一拍,压下杂音。
“诸位静听了!”
“延士声华似孟尝,有如东阁纳贤良。”
“武松雄勐千夫惧,柴进风流四海扬。
“自信一身能杀虎,浪言三碗不过冈。”
“报兄诛嫂真奇特,赢得高名万古香!”
“……”
二楼,雅间之中,梅方亭神色诧异:“怎么说的是水浒?”
孟实苦笑:“他说喜欢,我也没法儿,只能由着他来了!”
“这……”
梅方亭摇了摇头:“珠玉在前,不好说啊!”
“没事,少年人,总要积累积累,打磨打磨。”
孟实轻笑说道:“多摔几次,知道教训,他就懂得说书不易了。”
“也是!”
梅方亭点了点头:“只要别摔太狠,丢了心气就行。”
……
“但说武松,听武大嘱咐,还未能回应,耳旁就一声雄鸡啼鸣,身体勐地翻将起来,发现自己还在灵堂之中,哪里还见哥哥亡魂踪影?”
“武松站在灵堂之中,虽再寻不到哥哥踪迹,但方才那一番,似梦非梦,清晰异常,兄长字字叮嘱,更是铭记于心!”
虽说按部就班之说,但台上少年热血,也是一派激昂:“诸位,武大这般交代,武松如何是好?”
台下众人听此,也是乐得配合。
“还用说吗?”
“当然是报仇了!”
“此仇不报,武松死矣!”
“父兄之仇,若是不报,有何面目立足于天地之间?”
台上少年沉声:“报仇,如何报,人证,王婆三人串通一气,左邻右舍惧怕那西门豪强,谁能做人证,谁敢做人证,物证,武大尸身已被大火烧化,如今只剩几块白骨,何处寻得物证,既无人证,也无物证,无凭无据,武松如何报仇?”
“如何报仇?”
少年折扇一敲,站起身来,激动得面色通红,大声喊道:“如何报仇啊!!!”
“……”
二楼,雅间之中,两人满脸错愕。
“这……”
梅方亭回过神来,望向身边的孟实:“孟兄,这也是你准的?”
孟实也回过了神,双眉皱起,面带怒色:“我怎会准他这么说,是这小子自己加的,枉我之前还警告过他,他全当耳边风了,真是混账!”
话语之间,已是忧心焦急起来。
梅方亭亦是皱眉:“这般说有挑动民意之嫌啊,孟兄,你可得好好与他说!”
“我知道!”
孟实叹息了一声,又是恨铁不成钢:“待会儿下台我给他来一顿不可。”
两人虽然忧心,但也不好上台,强行中断这场书,只能任由孟文去了。
“告官无门,申冤无路!”
台上少年醒木一拍,高声喝问:“武松如何报仇?”
“唯有一字!”
“杀!!!”
“好!!!”
众人也是配合,纷纷喝彩起来。
然而……
“哼!”
只听一声冷哼,台下一人站起:“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此妖言惑众,挑动民意?”
“这……”
此言一出,全场愕然,台上台下全都呆住,望着那人不知如何是好。
那人却不管不顾,一个纵身,跳到台上,直接抓住少年衣领:“小子,是谁教你在此妖言惑众的?”
“我,我,我……”
那人一身煞气汹汹压出,少年哪里见过这等阵势,浑身颤抖,惊恐无比,说不出半句话来。
“误会,误会!”
少年惊恐之间,孟实冲上台来,拦住那人手臂:“这位官爷,小儿年少,言语有失,绝无他心,你大人大量,放他一马,小人回去绝对严加管教。”
说着,手忙脚乱的取出一锭银子,向那人怀中塞去。
“哼!”
那人却是冷笑,一手将孟实推开,再从腰间取出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