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郑老大是负责开船的。他最有可能,到驾驶室的位置休息。
驾驶室的装修也是最好的,可能还没被水泡烂。
于是我凭着之前的记忆,往驾驶室走。这艘船和羊常的船基本一样,路很好找。
我到了驾驶室前,加厚的大铁门还耸立着。
锁芯部分,已经被人拆下来,丢在旁边。我松了口气,看来郑老大他们果然在这。
突然,我听到驾驶室里,传来窸窸窣窣的耗子动静。
出于谨慎的态度,我顺着朦胧的月光,往玻璃窗里面看。
不大的驾驶室一览无余。在墙角的地方,有团白花花的东西,正蹲在那抽抽搭
搭!
月光之下,那种景象尤为恐怖。
我蹲在玻璃窗前,与那里面如潮的黑暗只有一张纸的厚度。白花花的东西,居然是水欢!
这人长什么模样,我记不清楚了。
但他死之前穿的衣服,我还历历在目。
水欢孤独的蹲在墙角,时不时抽噎几声,好像还没死。他始终背对我,待在驾驶室的黑暗。
里面供奉的洪圣大王神像,已经碎了。
我让开大部分空间,让足够多的月光照进去。
一看,我便生出逃离鬼船,逃离整个大海的恐惧心态。
人类天生对鬼神和未知力量的敬畏,胜过任何道德法律。
蹲在墙角的水欢,月下没有影子!
我吓得呼吸一窒,腿脚就软了。即使当时亲眼看见他的尸体,现在想想,还觉得极为不真切。
“谁?”
驾驶室的水欢阴恐的叫了声,站起来往外面看。
随后,他就要开门。
我坚信他发现我了,而且这个水欢不是人。
于是我撒腿就跑,重新逃回船舱,先把铁门用木头卡住,免得他破门进来。
整个鬼船,好像只有我一个活人,因此根本不存在什么犹豫的心思。
当一个人遇见这种情况,身边没有帮手,那么你自己坚信靠自己活下去,做事的效率会显著提高。
外面传来激烈的撞门声。
我尽量远离铁门,往走廊深处走。
如果按照梦里的顺序,我进入船舱底部,还是会被怪物杀死。
仔细琢磨了片刻,我发现这艘沉船,布局确实和我们出海的那艘一样。
那么,我们的潜水设备,是羊常安排,放在底部的杂物仓。这里,会不会也是如此,杂物仓留着当年的潜水设备?
我早就怀疑羊常知道鬼船的来历。
打个比方,某个人喜欢把茶杯放在左手边。这个生活细节,会持续几十年,不管到了什
么地方,茶杯始终是那个位置。
因为每个人的生活习惯不同,这种细节往往能看到很多东西。
假设鬼船和羊常有联系,那么潜水的重型设备,很可能也是放在杂物仓的!
我没有犹豫,趁着水欢没有破门而入之前,赶紧往走廊尽头的杂物仓跑,希望能拿到工具,逃离这片海域。
尽管有些异想天开,我还是这样做了。
杂物仓的密封门还在。上面的橡胶圈融成一团团固体,黏在缝隙的边缘。
我踹门进去,走入杂物仓的瞬间,脚下一滑,差点摔得头破血流。
爬起来一抹,杂物仓的地板上,很多黑色的粉尘。这些粉尘干化,稍微触碰就变成颗粒状,隐隐有股子铁锈味。
是血!
干涸的血,积满了杂物仓的地板。
我看杂物仓里,巨大的空间连墙壁上,都沾满褐色的液块。
这里,简直是几十年前的凶案现场,或者说,是屠杀!
地上,墙上,甚至连腐烂的木箱,都染着血迹。这些血氧化成固体,还死死粘在上面,一搓,能闻到浓烈的腥味。
如此大的血量,这里至少用残忍的手法,杀了五六个人。
踩在干涸的血泊里,我仍在发抖。这种屠宰场才有的痕迹,在鬼船上岂止是恐怖。
就在我摸黑找装备时,一双大手突然死死捂住我的口鼻。
手掌很是匀称,手指修长而有力。扣在我脸上,我整个人失去控制,直接摔在那人怀里。
掌心有层薄薄的老茧,勉强有些活人的温热,应该不是鬼。
对方捂着我的口鼻,直接把我拖到墙角。我拼命挣扎,仰着喉咙想呼救,愣是发不出声音。
一头扎在对方怀中,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对方温热的气就喷在我额前。
是青八子!
恐惧的心理瞬间消散,我拍了拍他的手,他这才松了点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