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线上面不可能有植物。我估计,这里曾经有一条栈道,年代非常久远,超过殷商。
可能是北祝栗进山祭祀的路。
北祝栗灭亡后,栈道就被冰雪覆盖,形成了那些散落的冻木遗址。
第十二天的傍晚,走在前面的南风突然停了。我麻木的抬起头,没听见脚步声,还以为他已经死了。
南风深吸几口干冷的寒气,推了我一把,指着雪风呼啸的尽头,那块巨大的暗影轮廓深陷在天地之间:
“看,是不是找到了。”
除了内脏和血,我感觉皮肤已经结冰。有时候走着走着人就睡着,根本没有知觉。
听见南风沙哑的声音,我才想起自己的眼皮被冰粘住,费力的揉开:“好像是,快,过去看看!”
望山跑死马。
看似距离不远,黎明的时候,暴风雪骤停,晨曦一片洒金在白皑皑的大地,我和南风终于接近那个巨大的山体!
没错!没错!
我兴奋得想要大喊,但嗓子早就被冰雪冻坏,根本叫不出声,只能学哑剧手舞足蹈的跳动。
没错,和壁画上的一模一样!
半月形的大峡谷,前面的开口很小,里面豁然变大,别有洞天。
峡谷四面是黑色的玄武岩高凸于冰川上。我们从外面踮脚看,隐约能感觉里面有模糊的绿色,还有暖洋洋的风吹出来。
雪在峡谷附近就融化成水。那些万古深冻的冰川,也变得脆弱。
我和南风从雪坡滑下去,疯狂的跑向那个峡谷。一道道热流涌遍全身,我们一下子从冰天雪地,到了春暖花开的天堂。
没有经历过,不会想象到我们当时,究竟有多么感动。
从峡谷的小豁口跑进去,身上的冰雪就融化掉,浑身湿漉漉。
里面很多绿色植物,潺潺的溪流,绚烂的花朵,一切美得犹如梦幻。而我们,是无意闯入梦幻的幸
运儿。
在大雪山深处,遇见这种地方,只能称为神迹!
我怀疑这个峡谷的地缝,肯定连接地壳版块深处的岩浆层。那些岩石,是典型火山喷发侵蚀后,形成的流水纹路。
附近的溪流,也都是温泉混合着半融化的冰,气温至少在十度。
之后,身体渐渐恢复知觉,我感到无力,头昏,甚至有些恶心,人就昏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天荒地老。没有枕头,没有铺盖,没有床。我就趴在那些热烘烘的大石头上,比任何席梦思舒服百倍。
等南风把我叫起来,我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现代文明的营地中。
很多黑色帐篷。雪山上,黑色比较保暖,也醒目,便于求救。帐篷安扎在隅谷的丛林边缘,有七八个,规模较大。
里面各种设备俱全。
有吃的,有吃的,有吃的。
我当时就是这个反应。被南风叫起来,身体疲倦的程度没有减轻,再加上饥饿,哪怕是发霉的面包我也无所谓。
往嘴里塞,喉咙几乎被撑破。我吃了很多东西,又喝了几大口热水,总算缓过来。
脑袋很晕,手脚没有力气,也许是极限负荷之后,放松休息带来的后遗症。
我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才想起问南风:“对了,这是谁家的帐篷,菜头呢?”
菜头貌似没有这个经济实力。当然,如果青八子跟着他们进山,那可是个有钱人。
南风摇摇头,慢条斯理的把面包泡在糖水里,用火烤着火腿肠。唯一的遗憾,他没有找到棒棒糖:“不知道。”
“莫非是铁王爷和窖子帮那伙人?”
“不知道。”
我站起来,往附近看了看。这个营地除了我们,没有第三个人!
“不会吧,就算下墓,也要留两个人看家,做后援。怎么营地没人,简直是空的。”
“不知道。”
南风没兴趣关注
这些细枝末节。按他的话来说,我就是想得太多,能做到的就很有限。
“也许是出了什么意外。”我的心瞬间提起来。
营地有吃的,有装备,有火,唯独没有人。这不是铁王爷那种老江湖的做派。
除非他们遇见不可抗力。
南风笑了声:“你爬进峡谷睡得和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真有意外你早死了。附近我已经看过,这个峡谷很大,外围没有血迹,也没有子弹孔。他们很可能集体离开,往峡谷深处去了。”
“咳,我那不是太累了嘛。”
太阳穴还是很痛,有点晕车那种,我问南风:“你有没有觉得,这里的环境和空气,有点蹊跷,好像有毒。”
“是醉氧。”南风说道。
“醉氧是什么,氧气还有毒?”我只听说没有氧气,人会死的,没听说氧气还能杀人。
“啧,外面的空气,氧气含量一般在百分之二十。这里,接近百分之百,空气都有自燃的可能。如果发生爆炸,或者子弹射击,就可能直接引燃这里的空气,形成小型原子弹爆炸的规模。”
南风的话非常恐怖。
我想拔腿就跑。不过想想外面零下三十度,万物灭绝冰封。再想想大峡谷内,温度宜人,有山有水有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