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莽林外面,玉祖仙手搭凉棚,能隐隐望见虎蹲丘顶部的土包。
巨大的土包,感觉像是从天上掉下来。落在树林里,被森林严密的包裹,没有丝毫违和的痕迹。
玉祖仙分析,如果整个虎蹲丘,都是阖闾墓的封土。
那下面的地宫,应该相当庞大,情况比预计的复杂。而且莽林里,很容易迷失方向,不适合车马前行。
和派来的袍哥会合后,白月妹决定,其余人在外等候。
由她和玉祖仙,还有海长青老幺,佯装成采药商人进莽林探路。
等找到墓穴入口,外面的袍哥们,再顺着记号进来,另外想办法把马车弄到虎蹲丘。
刚到莽林子外边,老幺看见树林里面,有个灰色的草棚子,冒着炊烟。
给他们开门的,是个干巴巴的老头,灰蒙蒙的眼睛透着股死气,阴恻恻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老人家,我们是进山收药材的,错过了宿头,能否在你这休息一晚?不敢白住,川资奉上。”白月妹上前说道。
她这一句话,可漏了馅。
川资,是巴蜀地区,对于盘缠、路费的叫法。
老头没什么表情,让开门,叫他们四个人进来,自己到厨房忙活了。
海长青坐在门槛上,把湿哒哒的鞋子脱下来,挤干里面的水,挑出很多带刺的芒草。
抱怨这深山老林,路实在难走,等进了莽林子深处,还不知道遇见什么怪。
老幺帮忙生火做饭,白月妹和玉祖仙并排坐在一张条凳上。
见无人注意这边,白月妹轻声问道:“你打算多久娶我。”
玉祖仙难得红了脸:“这个,匈奴未灭,何以成家。”
“狗屁,那你这辈子打光棍?都打光棍了,谁去打匈奴?要我说,干完阖闾墓这票,咱们把事成了,生一窝孩子,都去打强盗,打贼寇。”
海
长青回过头,揶揄道:“哥儿,妹子她对你一往情深,还不赶紧点头应下。今天办事,明年孩子就生一炕。打军阀,打土匪,要多少有多少。”
“我觉得年龄不太合适。”玉祖仙道。
老幺在那生火,听到玉祖仙的嘀咕,急了,冲进来:“你祖宗的,装什么正人君子。咱们大当家看上你,是下嫁,你还嫌东嫌西。大几岁又怎么。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五,赛老母。”
“老幺,你才是母貂蝉,滚出去做饭。”白月妹气恼道。
玉祖仙摆摆手。示意有外人在,说话注意点。
明天就要穿莽林了。等过了莽林,到了虎蹲丘,事情差不多成功了一半。
那老头看着耳背,实则精明得很。玉祖仙是个谨慎细致的性格,摆手之后,就不说什么了。
快睡觉的时候,老头进来收了白月妹的川资,给四人倒了碗热水喝。
玉祖仙端起粗糙的陶碗,脸色变了变,抬头看那个老头。
陶碗质地灰白,不是现代工艺,倒像是先秦时期,陪葬死人的冥器,隐隐有腐臭味。
老头有些局促:“客人,咋啦?”
“没什么。哥几个,山咔咔的路子,木苗苗长了。”玉祖仙冷不丁冒出句黑话。
白月妹稍稍皱了皱眉,很快就恢复原样,照常谢了老头,转身把碗里的水喝掉。
等老头走后,四人一抠肚脐眼,把水吐了出来,玉祖仙道;“水里下了嗨嗨的迷子,只怕咱们到了黑店。”
“这个老东西,咱们都是袍哥出身,嗨嗨的迷子那股味,怎么可能闻不见。”老幺说着,掏出怀里黑漆漆的手枪。
“大当家的,那老东西贼眉鼠眼,想装桶儿,我看不如把他毛了,省得多事。”
“咱们人生地不熟,先别惊动他。”海长青制住老幺,又把灯吹灭:“他给咱
们下嗨嗨的迷子,而不是毒药,多半是求财。且看看他半夜,到底想做什么。”
嗨嗨的迷子,是陀陀花泡酒后磨成粉的药,和蒙汗药差不多,一般人根本没路子弄到手。
老头能下嗨嗨的迷子,恐怕也干过敲路板子(打家劫舍)的生意,真是冤家路窄,同行仇恨多。
四人佯装睡下。为了逼真,海长青还用千门的口技,弄了很多呼噜声出来。
下半夜的时候,四人昏昏欲睡,外面的门嘎吱一声,被人轻轻推开了。
接待他们的老头,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先朝老幺踢了两脚。
老幺忍着疼,假装自己中了嗨嗨的迷子,无论老头干什么都没有反应。
“嘿,你们四个小兔崽,还敢骗我说是采药商人。饶你奸似鬼,喝了洗脚水,终还是栽在我手上。”
说着,老头走到床前,把他们四人包袱里的钱财,统统搜罗出来。
本来玉祖仙打算息事宁人。
毕竟他们是发死人财的,不必节外生枝。
不料老头拿走他们的行李后,居然从外面端了半碗鸡血进来。这下,连脾气挺好的玉祖仙,都动了杀心。
他们四个,哪个不是刀口舔血的江湖老油子。
鸡血又腥又烈,在这深山之中,能把狼和老虎招来。
看老头熟练的动作,杀人越货,恐怕干了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