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空壳子，老爸还不必紧张。

最要命的，不知从哪刮来一阵阴风。那些纸人全部动起来，仿佛在朝自己步步逼近！

身后，是紧闭的玄宫大门，三丈来宽，十几吨的汉白玉压得青砖开裂，神道凹陷，非天生神力的霸王不能打开。

不远处，纸人一脸的阴阳怪气，身穿凶服，头戴白纸花，步步迎了过来。

前方，洒纸钱二人，皆穿寿衣，头戴万寿帽。

后面，有随侍十八人，手持五色旗、天雷旗、杏黄旗，扫尘埃，逼恶鬼，接引西方祥瑞。

花圈挽联一排排，遮天蔽日。

送过前面五六十个纸人，后面是孝子，还有八抬的棺椁和殡仪。

老爸浑身都软了，贴在汉白玉的玄宫大门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这时候，纸人借道，菩萨来了也得让三分。自己带的糯米用光了，朱砂又被水泡化，真是没有办法。

在心中安慰自己这是幻觉。

甭管它是西方哪路神仙，自己全当空气没看见，不信这些纸人还能搞出幺蛾子。

事到如今，老爸也只能绷着发软的腿，立在玄宫门口看那些纸人作妖，也不搭理它们如何送葬的。

后面被纸人抬着的棺材确实大气。

上盖三层陀罗经被，佛法无边。又搭了棺帷罗帐，九道大漆木棺迎来送往，三道金边做勾，有莲花祥云，飞龙天马，尽是西方极乐。

扛棺材的八个纸人两侧，敲锣的打鼓的，殡仪十八人，穿着红衣红袍，喜气洋洋。

红得像血的乐队，白色的送葬队伍，在墓中交织一片，看得人如坠冰窟。

偶尔还有纸人侧脸阴笑，凶煞的模样比恶狼还瘆得慌。

队伍走到老爸跟前，陆续停下，也不动了。

要不是靠在门上，老爸当时真的就站不稳了，强行定住身子，佯装自己不害怕，瞪大眼睛看着那些纸人。

大概僵持了两分钟。

那种场面，想想有些滑稽，又觉得分外阴森。

和真人差不多的纸人，居然还会送葬出殡，又停了下来，不知酝酿什么阴谋毒计。

突然，两侧红衣红袍的乐队闪开。孝子抱着亲人灵位，从棺材后面跑出来，打了个滚，木头灵位滑到老爸脚下。

灵位是老檀木雕出来的，很大，差不多有半个手臂长。

上面四龙四凤，雕琢梵文经书，超度亡灵归天。看得出，这是当年鬼太后下葬，用的灵牌。

那么，灵牌上，写的应该是鬼太后的

名讳？

觉得这些纸人虽然邪性，但不能拿自己怎么样。

老爸恢复些力气，不示弱的朝纸人挥了挥拳头，把脚边的灵位捡起来。

翻过灵位看上面的字，一股逆血直往大脑涌进去，老爸差点没气死。

这灵位上面，用刀笔刻着“乌哈勒奢”。

是女真语，从契丹脱胎出来的古语音。乌哈勒奢，是金朝给死人送葬，说的吉祥话。

相当于咱们中原的阿弥陀佛，无量天尊，往生极乐之类的祝福语。

但这是给死人用的！

最让人想不到的，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乌哈勒奢，林氏，讳仲谋之灵位！

乖乖的，听到这里，我直接站了起来。

换成是我，肯定崩溃了。一群纸人出殡，已经够诡异。它们手上的灵位，还未卜先知写着自己的名字。

除非墓主人能掐会算，是玉皇大帝的结石成精。

否则它怎么会知道，几百年后，有个叫林仲谋的人来盗它的墓？

负责抱灵位送葬的纸人走了几步，偏斜脑袋，后脑勺都歪到肩胛骨，显得非常不自然。

它朝老爸招招手，示意老爸将灵位递给它。

输人不输阵。

活人不能让纸人看扁了。老爸强支撑着瘫软的身子，缓缓走过去，把灵位递到纸人手中。

纸人诡笑的歪着脑袋，后面负责抬棺的八个纸人，突然将棺材放了下来！

哐当声，棺材盖掀翻。里面的尸体，让老爸彻底混乱，失了方寸。

躺在棺材里的，也是个纸人。不过那纸人穿着现代人的衣服，典型的知青打扮，还有个灰布的斜挎包。

躺在棺材里面的纸人，和老爸自己，一模一样！

这下，老爸全部明白了。出现在神道的送葬队伍，分明是给自己出殡来了！

“你祖宗的！”老爸忍不住，指着纸人的鼻子大骂，用蜡烛去烧纸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