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惊无险,还好菜头他们过去了。
菜头在对面放下老饼头,朝我叫道:“快点快点,天蛾人杀下来了。关着门炒辣椒,够呛,别在阴沟里翻船。”
哗啦。
看出我们要跑,天蛾人拼了性命,开始不顾一切朝我们覆盖下来。
千百双锋利的爪子撕扯纠缠,堪比钝刀子割肉,划破我们的皮下组织,血流出来,就有丑陋的脸来吸吮,最后被拍成肉饼。
事后回想,那时,真是地狱狂欢的盛宴。
人与魔,都疯了!
我和青八子背靠背,互相抵住肩膀,不至于担心后面有天蛾人袭击。
不过这也导致我们被困在悬崖边,想要往前走,立刻有无数天蛾人扑下来与我们搏斗。
菜头在那边干着急:“你们倒是往前走啊。拉稀遇茅房,就差这一步了。”
青八子道:“你先过去,我掩护你。”
“你行不行啊,这么多怪物。”
阵阵刺耳的嘶鸣中,我和青八子背靠着背,因此能听见他带着痛苦的呼吸声。
“可以,你先过去,我马上跟过来。”
“那你注意点。”
我在地上打了个滚,双手抓住挂在悬崖间的绳子,身体悬空吊在外面,开始艰难的挪动绳子。
爬上几米,绳子晃得厉害,我几乎要被弹出去一般,吓得浑身的肌肉都缩紧,冷汗顺着毛孔流回去。
血都凉了,往大脑涌去,眼前花白得很,意识接近模糊。
菜头在对面大骂:“你思春呢,快点爬过来啊。”
噗通。
半只被撕裂的天蛾人,从我面前掉入深渊,我知道这是青八子帮我。
战战兢兢爬到绳子中间,那是晃得最厉害,最为惊悚的部分。
等我回过头,想看看青八子有没有跟过来,菜头那边先传来惊呼:“完了完了,他被天蛾人包了饺子。”
“什么?”我的心顿时揪紧。
回头看,
青八子整个人陷在魔鬼的浪潮里,负伤的疤痕一道道裂开,鲜血蜿蜒汇聚,顺着他衣摆飞溅扩散,染透了他的身体。
一只巨大的天蛾人从后面抓住他,十根青黑的利爪,刺进他的肩胛骨,把他抓离了地面!
无数天蛾人争相去啃咬,带着他往洞穴里面撤退了。
“两百块!”我心中一紧,那个神一样的人,死在怪物的人海战术里,真是莫大的讽刺!
不不不,也许他并没有死。
这种地下生物,应该有储存食物的习性。
抓住猎物后,会像蜘蛛那样,把猎物麻痹了困起来,然后慢慢消化,延长食用时间。
那时,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仰,全身挂在一根拇指粗的绳索,身下是永夜的黑暗。
在绳索上面调了个方向,我开始朝回爬。
菜头那边快疯了:“你娘的是不是找死,快过来。丫的,怎么越来越乱,你去了也是死!”
“不,还有希望。”我坚持的反复重复这句话。
爬回对面的悬崖时,身体经过长期的负荷,已经出现虚脱的情况。
那些天蛾人抓走了青八子后,陆续顺着岩壁大大小小的洞穴撤离。
菜头急得在对面跺脚:“你个作死的夯货。人啊,十有八。九,都是自己作给作死的!”
我笑了,朝他高声回答:“那你再让我作一次!”
“屁,等等,菜爷过来陪你。唉,作死的玩意,想死不如去上吊。”
“等等。”我抓住那根孤零零的绳子:“你不用过来了。如果可以,我一个人足够。”
“小子,你是不是看不起人!”菜头大怒。
那时候,我感觉自己是个英雄,或者说,勇气其实成为驱使我这具空壳的身体,最后的动力。
“不是看不起。我去救他,是因为欠他一条命。如果我不去,这辈子心会不安的。犯不着,再让你搭
上条命,你要死了,家人怎么办。”
“菜爷家的亲戚早就散了。等着,菜爷过来陪你闯!”
“你有个弟弟,别把自己活得孤单了。你带着老饼头,从沉降的斜坡回到外面。等我两天,要是回不来了,记得清明节,给我烧纸。多烧些元宝,还有房子衣服。”
“菜爷才没这个功夫,要烧你自己去烧!”
“菜头,能认识你真好。呼,以后别再下地了。干这行,迟早要遭报应的。我欠他的太多,是时候动身了。”
拔出用来开瓶的爪子刀,我把那根绳索割断,朝菜头挥手:“走吧,我也要行动了。”
“靠,你又不是什么英雄,也不是啥好汉,充什么大头菜!”
“别过来!”看见菜头要重新挂绳子,我难得发了火,把附近可以支撑的地方全部砸掉。
“我不想再欠人什么了。就这样,记得唉,不说了。”
“小白,你疯了是不是!”菜头在对面吼道。没想到在这件事上,我会这样倔强的坚持自己的看法。
我最后看了他一眼。
如果我死了,过奈何桥的时候,这些肯定都会忘记。
记得老爸说,奈何桥对面的孟婆汤,是自己这辈子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