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青八子:“你说的船在哪?”
青八子目光冷冽,扬了扬好看的眉角。
他的意思,是大峡谷黑色岩壁上,那些数以万计的千年悬棺!
“啥?你拿棺材当船?床单改尿布,你真够大方啊。”菜头有些震惊。
倒斗的胆子确实大。但拿人家棺材当船,放在河里耍漂流,还是有些挑战心脏。
老饼头瑟瑟发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以为再不济,应该有个充气皮艇吧。”
青八子不回答,从城郭跳下去,来到对面的悬棺崖壁。
得,棺材漂流项目,我们躲都躲不掉。
那些悬棺也许是随王陵一同殉葬的,密布整片岩壁,延绵数千米。
悬棺有大有小。大部分被蚁虫蛀过,木质腐朽得厉害,里面的尸骨也都化为尘埃。
偶尔能从棺材缝,看见里面锈迹斑斑的青铜器,还有些竹简之类,尸体基本都在此地风化。
先秦时期,浊河的水很清,两岸的黄土高坡,是大片茂密的森林,树木参天。
这些大小不同的悬棺,是从数人合抱的古木上,从中心直接掏出来的,外表看起来像船。
找了半天,青八子锁定了一具质地比较好的楠木悬棺。
里面的正主早就腐烂干净,棺底是些碳化的稻谷,悬在空中七八米。
这些悬棺都很险要。百十斤的棺木,全靠几根手臂粗的木柱支撑,悬在垂直的崖壁上。
悬棺在巴东地区常见,也不知和古蜀国有什么联系。
支撑棺材的木柱被青八子砍断,悬棺掉下来,砸在地面,溅起圈圈浮土。
“见过暴力拆迁的,没见过暴力拆棺的。这位老兄,你在天有灵,千万别介意,善哉善哉。”
菜头念叨几句,把悬棺拖到河滩。
这时候,青八子出声了:“你做什么?”
“上棺材准备开船啊。”
菜头纳闷:“你还想收船票?”
“悬棺的浮力只能支撑两个人。”青八子淡漠的指了指后面:“棺材是我弄下来的,你们要坐,自己去。”
“丫的,自己动手你怎么不早说,菜爷还以为你大公无私呢。切,虚伪,瞎子点灯白费蜡。你这棺材啊,质地差,菜爷还怕掉河里淹死呢。”
挑了个外形比较好的元宝悬棺,菜头招呼我:“小白,咱们给这位老哥做个道场,超度一下,保佑咱们坐船平安。”
“你还会超度?”我纳闷了。
菜头念道:“小白兔,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爱吃萝卜和青菜,两只耳朵竖起来。”
卸了悬棺下面的木柱。
我发现这些木柱的质地还很坚硬,至少在桐油里泡了三年,五蒸五煮才成形,制作考究。
为了防腐,还刷了几道黑漆。
拖着棺材到了河边,菜头朝青八子示威:“小白,走,咱们上船漂流咯。”
“你会撑船吗?”我有点不放心。
要让我从菜头和青八子之间选一个,我觉得还是青八子靠谱点,于是跳到他那边。
“距离产生美。”我道。
“屁,还距离产生美,那周穆王当年跑三万里和西王母谈恋爱怎么说。”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挑剔,老头子我不在乎咯。”老饼头坐享其成,跑到菜头的木头棺里坐好。
菜头眼皮一翻,嘴角一抬,眉毛横竖不对头:“你干啥你干啥?没听见青八子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别别别,两个人坐在棺材的两头,这才能保持平衡。”
“那不行,船票钱拿来,不然别坐。”
“你尊老敬老,是咱们民族的传统美德。”
“县长打老子,公事公办。这又不是公交车,你还想免票啊。十万,不然下去,菜爷还嫌你老呢。”
“啧,你这年轻人吧,完全没有好少年该有的坚贞素朴的品质。好吧好吧,出去了再说。”
河道还算平整,显然经过人工开凿。
看来修建王陵时,墓主不是没有考虑过地质变迁的因素。
这条黑色溪流,连接地脉极深的地方,很可能到了古书中的九幽。
菜头说水是黑色的,保不齐流的是石油。
老饼头还真用手去够。后来说,是腐油。这地底下,很可能有大量古生物在不断死亡。
史前巨蝎是两栖动物,按理说不会有那么多脂肪层拿来腐烂。
我想起之前和铁王爷他们,在铜钟遇见的天蛾人。
这些腐油,还有岩壁上大大小小的洞窟,不会是那种怪物的杰作吧?
青八子站在溪水里推了一阵,等水没过腰杆,才翻身跳回棺内。
棺材在河中随波逐流,时而向左向右,好几次险滩,都有翻船的危险,浪头打过来,浑身湿漉漉的。
水面黏糊糊的油花很是恶心。看来回去后,很长的时间,我是要吃素了。
菜头和老饼头他们的棺船在后面,时不时听见菜头的叫骂,让老饼头坐好,倒斗的时候不要搔首弄姿。
顺着水流漂行数十分钟,水势渐渐湍急,两岸的河滩急剧收缩,变得迅猛起来。
坐在棺材里七上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