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挂念。
怎能不挂念?
“自爹娘走后,是我哥一手把我带大的,这么些年来,我从没跟他分开过一天,一个晚上都没分开过。”
他拜师学艺时,哪怕学业再忙、功课再多,也会在晚上赶回家,陪她一起吃晚饭。
他当上国师后,哪怕公务再忙、再繁冗,他都不会在外面过夜。
近二十年养成的习惯,突然从身边剥离,很难养成新的习惯,也很难适应。
“他特别好。”
宗政辰听了这般,心中吃味,哪怕这个人是兄长,他心里也是酸溜溜的。
媳妇当着他的面,高度夸赞另一个男人。
心里很酸,嘴上却不得不附和道:“他值得天底下最好的姑
娘,他会有很好的家庭,可爱的孩子,野,别操心了,等过几年,就能实现了。”
是啊。
五年。
哥哥承诺了,五年后会来找她,他们一起生活,一起住,永远不分开,可她心里怎么那么难受呢?
很不安。
莫名其妙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胸口上,沉得喘不过气。
秦野看着沉沉的夜色,轻按着闷闷的胸口,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宗政辰,我难受……”
宗政辰拦腰抱着她,“许是赶了一天的路累了,早些睡,明日一早,我们还要继续赶路,回江南。”
他抱起她,走向帐篷。
夜风轻拂,掀起她额角的碎发,凉凉的风好像掀进了她的心
里。
突然,问道:“我带来的那张画呢?”
就是她亲手所画的那张画。
那日,凌奕星坐在院中看树,他静静地坐在海棠树下,垂着眼帘,模样安详,像极了岁月静好。
此次和亲,她什么都没有带,独独带走了那副裱好的画。
他回:“已经让人收着了。”
“我想看看。”
“现在?”
宗政辰有些惊讶,似乎疑惑于她的突然,但随之就吩咐人去取了,见不到凌奕星,看看他的画像也是好的,更何况,还是小野亲手画的。
很快。
侍从折了回来,“王爷,画取来了。”
捧着奉上的双手里,那张画被打包得很好,外面有两层厚布包裹着,里
面还有固定的小木架,即便一路上摇摇晃晃,也不会碰坏。
秦野接过,一层一层的拆开。
她满心欢喜的拿起画,翻过来,本想睹物思人,以解挂念,可当那画翻过来时,竟是一片空白。
一张白板?!
秦野双眸微瞠,抓着画板来回翻转了四圈,“我的画呢!”
失声的惊叫,就好像遗失了天底下最珍贵的珍宝,“我画的哪去了?怎么会是一片空白!”
宗政辰拧眉,“拿错了?”
侍从忙单膝跪下,说道:“王爷,这是公主最珍重的物件,离开国师府时,更是由属下亲手装车,全程看管,不可能有错!”
国师府的人把这幅画交到他手里时,就是这样
的。
“你骑上快马,现在回去取。”
“是!”侍从赶紧,连夜回南渊帝都。
“可能是国师府的人取错画了,别担心,我让人取回来,明天就能看见了。”宗政辰安慰她。
秦野凝视着画框上那一尘不染的空白,心底的不安浓浓的涌荡开来。
这是她最珍重的东西。
这是艾艾亲自打包的。
艾艾跟了她十多年,办事谨慎、心思缜密,牢稳靠谱,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艾艾是故意拿错的。
为什么不让她带走哥哥的画?
为什么……
她很不安,特别不安,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她想抓都抓不住,猛地扣住画板,站起身来:
“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