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刘老歪是幸运的,因为程默的及时出手,加上他强烈的求生欲支撑下,终于坚持到了后方。子弹穿透了他的肝脏,被手术切除了一部分,但好歹命是保住了。
历时三个月的淞沪会战就这样结束了,包括程默的特务大队在内,已经无力继续战斗下去,只能暂时蛰伏舔舐伤口。
程默将这些残余的种子分成两支,一支队由张云柏带领,撤往苏北地区;二支队由李少武带领运动到 太湖周边。各自就地建立游击区,长期与日军周旋。
沪市的战事虽然已经结束,但程默心里很清楚,更残酷的战场还在后面,可惜以淞沪站现在仅存的实力,他已经无力再加入其中,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作为一个重生者,没有比眼睁睁看着金陵惨案的发生,更让他痛苦的事情。1937年剩下的一个多月,他的气压一直很低,连带着军统淞沪站的气氛都压抑到了极点,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引来程默的爆发。
时间在举国哀痛金陵大屠杀的时候慢慢过去,这段时间程默除了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就是在训练营拼命的操练新学员。
得益于淞沪站在上次会战中卓越表现,许多爱国学生,军校学员纷纷报名想要加入,可是军统淞沪站的审查,是民国情报系统中出了名的严苛。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淞沪站自己的小型训练营还是大大超编,可程默这次却一反常态,来者不拒,接纳下来。
然后这些人的噩梦就开始了,比当初杭城训练班更加残酷的训练,更加严谨的甄别,几乎每天都有人被淘汰,或者送进医务室,其中更是不乏上了“阵亡名单”的。
连很多慕名前来接受培训的军统骨干都少有能坚持下来的,背地里都将程默叫做“暴君”“疯子”。但能留下来的无疑全部都是精英。程默还是低估着这个时代人们吃苦的能力。
“站长,不好了,我们在沪西的两处情报站又被敌人摧毁了!”关慧神色匆匆的赶来汇报。
程默脸色铁青,问道:“这是这个月第几次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共计被特高课破坏了五处情报站,三处在沪西,两处在虹口!听说华东区,比我们损失的更严重,沈队长的潜伏人员几乎全军覆没。
还有,华东区在战前几乎是公开活动,早就被日本盯上了,听说每天都有很多特工被日军枪杀俘虏。周伟龙已经撤到青浦和昆山的交界乡下,现在华东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哼,废物,当初王新衡在的时候都比他强!算了,不管他们了!特高课和岩井公馆这是把我当成了病猫。必须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你先去善后,晚点我会召集大家布置行动计划!
这里不能留这么多人了,将电讯股总台转移出去一部分,还有这期训练营结业后,后续不在安排人员进来,将培训基地转到张云柏的游击区!”
“是!”
傍晚,天色渐黑,程默独自一人来到了刘记。这里的生意依然火爆,好像根本没有受到战火的影响。
还是那个熟悉的包厢,还是熟悉的那个人。
“家栋,最近怎么样?”程默问道。
“您刚才也看到了,生意挺好的!就是我心里不得劲,兄弟们都在前线殊死拼杀,我却只能窝在这里看着,还要每天笑着面对那些日本人。
现在走出去,连菜市场的大妈都要冲我吐口唾沫,骂一句“汉奸”!”刘家栋苦笑道。
“你不要多想,情报工作分工不同,你有你的责任。苦了你了!去看过你叔叔吗?”程默安慰道。
刘家栋摇摇头:“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他周围,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从小我爹娘很少管我,都是在二叔的屁股后面长大的!我还得感谢站长出手救下我二叔呢!”
“这是我这个做上司的应该做的,他的伤势恢复的不错,我准备送他去苏北疗养,估计再有两个月就能回沪市工作!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见一面!”程默摆摆手,说。
“楼上雅间,贵客一位!”伴随着楼下伙计的招呼声,富贵竹里的机关也动了一下。
“站长,您等的人来了,我先下去招呼客人了,有事您叫我!”刘家栋笑着说道。
几个月没见,高桥消瘦了不少,程默能想到,他这几个月有多难熬。
“你来啦?”程默问道。
“我来了,老师!大家都还好吗?”高桥浩二坐到程默对面问道。
“比起牺牲的那些将士,我们这些人算是幸运的,至少都是全手全脚!你不用担心,更加不用自责,你有你的任务!”程默知道他想说什么,提前给他打了预防针。
“我明白,可我还是经常失眠,我去过罗店,也到过大场,几十万国军兄弟们的鲜血浸透那片土地,焚尸坑的大火整整烧了几个星期,您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
我恨不得端上枪冲进日军司令部,和那群王八蛋同归于尽!可是我不能,我的任务是潜伏,长期潜伏,可我是真的心痛啊!痛的我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是那些惨烈的画面!呜呜呜”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捂着嘴巴哽咽着。
“我明白,老师明白!”程默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