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尸体就这样被火花掉了,没有丧葬,没有灵堂,没有亲友的祭拜,我用一层黄布将骨灰裹着,独自搭车返回到了老家,找到后山的龙脊背,将骸骨全都洒在了山上。
山风吹得凛冽,爷爷的骨灰也在洒落的那一瞬间,被山风带走,形成了一片灰蒙蒙的气,并最终消失在了看不见的老林子深处。
我找出定风水的寻龙尺,在原地画了一个圈子,用朱砂锁住整座山头的风水眼,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铁锹,先在地上挖了一个坑,又把事先准备好的槐树苗种在了这里。
爷爷没有坟包,更加没有立碑,将槐树种在这里,算是为他的魂魄寻找一个寄生之所——尽管我爷爷恐怕已经没有魂儿了。
用铁锹将土壤盖好,我蹲在地上哭了一场,将一坛老酒打碎,坐在地上,自己先喝了一口,再将所有老酒都洒在了地上,“爷爷,你这辈子没什么爱好,除了抽旱烟,也就喜欢喝上几口老酒了,孙子不孝顺,在你生前不能让你享受一天的好日子,死后又这么简陋,你黄泉下有知,不要怪孙子……”
重重磕了几个响头之后,我站起来,大步转身离去
,山风咧咧地吹着,如钢刀一帮拍打在我脸上,硬得好似一块铁板。可我的心却是热得,无穷的仇恨与怒火,在我心中酝酿除了一个小型的火山,随时都处在了喷发状态。
返回县城之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李雪说她在病房里醒了,听说了我的事,想要见一见我。
我答应了,去医院楼下又买了一束鲜花,手里捧着,走到了李雪照顾郑总的病房,郑总此时已经恢复了不少,却一直处在半昏迷半醒的状态,昏迷的时间比清醒的日子要多,我敲门进去的时候,她刚睡着,李雪为了避免打扰她的清净,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拉着我走到了长廊外面透气的地方。
医院阳台的冷风一吹,我心中平静了不少,望着一脸憔悴的李雪,说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好些了吗?李雪淡淡地点头,轻轻“嗯”了一声,说我病得根本就不重,昏迷了一天就醒过来了。
我叹了口气,说这样最好不过了。
“陈凡……”李雪看了看我,几次都欲言又止,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样,小手撮捏着衣角,怯怯地讲不出话来,憋得两颊通红,连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我问她怎么了?她鼓起勇气抬头,
说你会不会怪我,要不是我……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些……“傻丫头,怎么会呢!”我轻轻把手伸出去,在李雪的鼻头上刮了刮,替她拭干了眼泪。
冤有头、债有主,李雪不过是被人下咒操控,我又怎么忍心怪到她身上,何况她已经足够可怜了,家住发生这么大的变故,我能看出李雪这段日子以来的憔悴,她连一个安稳觉都没睡过。
“对不起……”她红红的眼眶充满了委屈,冲到我面前,死死地抱着我,嚎啕大哭,走廊外还有很多散步的病人家属,看到这儿都想围过来,我赶紧拍拍李雪的后背,轻轻安慰道,“小雪,别哭了,这么多人都在看着呢,别哭鼻子好不好?”
在我的安慰下,李雪勉强止住了哭泣,啜泣地说道,“小凡,以后我们永远也不要分开了好不好,我妈醒过几次,她说了,不会再干涉我任何自由,我想嫁给你,我们一起过平静地日子,一辈子……”
我脸上的笑容一僵,轻轻松开了抓着李雪的手。这个动作很微小,然而李雪这么敏感的女人,却仍旧在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她停止了说话,猛地把头抬起来,目光笔直看向我,说你怎么了,
难道你不愿意?
我说不是不愿意,是我没得选!她不肯罢休,瞪大委屈的双眼,死死看着我,说为什么啊,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真的打算离开我吗?
这是李雪第一次这么激动地大声跟我讲话,望着她欲哭的眼神,我的内心就好似被刀割了一般,难受得讲不出话来。
我何尝不想放下一切术道上的恩怨,和李雪相守一辈子,过着普通而平淡的生活?可我若这么做了,爷爷的生死大仇怎么办?陈家的大旗由谁来扛?
爷爷嘴上虽然不说,可陈家没落至此,每每谈及祖上曾经经历过的辉煌,我都从爷爷豪情万丈的笑容中读到了深深的羞愧,到他这个境界,什么名利声望,都不在考虑的范围之中,可陈家没落这个事实,却每每压得他气喘,感觉愧对列祖列宗。
我呢?又何尝不是如此?
李雪看着我,一滴晶莹的眼泪沿着两腮划过,没哭,甚至勉强笑了笑,轻轻拉着我,努力假装笑脸,撒娇搂着我说,“小凡,不要去理会那些江湖事,我要你一辈子陪着我,好不好嘛?”
她好像个为了得到糖果儿撒娇的小女孩,那么单纯,甜美而又可爱,我的心都快要融化
了,却还是只能强撑着心中的酸劲,固执地摇头,“小雪,你听我说,作为一个男人,我又不得不做的事。”
“你就不能为了我,不再去想那些事吗?”我察觉到李雪搭在我背上的胳膊颤抖了一下,她用力地把我楼得更紧了,仿佛害怕一松开,我就会弃自己而去。
我一脸酸涩,轻轻把手搭在她肩上,说小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