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用双眼凝视着自己的脚尖,脸色平静,并不发一言。
然而我的眼睛却在一瞬间就陷入了血红,瞪大双眼,望着此刻出现在了小院当中的秦半城,心中的愤怒,简直无法有言语来描述。
他做了所有这一切,真正的目标还是针对我爷爷,非但将我爷爷逼得不得不用换命之术,将我从死亡边缘拯救回来,甚至连他天人五衰,到了绝境之际,仍旧不肯放过我们,这个家伙的心思之恶毒,也让我心中笼罩上了化不开的仇恨。
我把手撑在了木桶边缘上,吃力地想要站起来,爷爷察觉到我的动作,只是淡淡地轻叱一声,“小凡子,不要乱动,好好待在那里面,不到天亮不准起来。”
我明明都已经站起了一半,听到爷爷这话,又不得不颓然坐倒下去。
是啊,以我现在的状态,就算能够爬出来,又能奈这老家伙如何呢?关键还得看我爷爷的,可爷爷为了从鬼门关救我,早已经将自己搞得气血两亏,生命走到尽头,此刻的他早已经行将就木了,靠这种状态,还能够抵挡得住秦半城吗?
我陷入了深深的恐慌,历经无数次生死之后,我早已经不再畏惧死
亡,然而仇人尽在眼前,却只能无力错过的巨大挫败感,又让我的心脏仿佛被人死死地攥紧了一般的难受,呼吸也沉重许多。
“十年前我就说过,一定会让你们陈家断子绝孙的!”秦半城往前跨出了一步,手中那根精铁拐杖狠狠地跺在地上,双眼精芒四溢,整个人的气势看起来骇人至极,他狞笑着望向我爷爷,“姓陈的,这么多年的恩怨纠缠,到了今天也该彻底有个了解了,凭你如今这种撞开,除了认人宰割之外,还能做什么?”
爷爷将目光缓缓抬起来,玄铁尺在他手中缓缓划出了一个圈子,尺尖朝下,轻轻搁在了地上,在他手腕的缓缓移动中,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白色印子,“既然你要了解因果,那便来吧,你我之间早就毋需多言。”
“好!”秦半城发出阴阴的邪笑,袖口一甩,瞬间就有一道黑色的光从里面蹦出来,直奔两人而去。
那道黑光飞得很快,我看得清清楚楚,赶紧大声提醒,“小心!”
“还是这种养鬼的小把戏!”对比我的紧张,爷爷却显得恣意潇洒,他已经提前预感到了秦半城的动作,将划插在地上玄铁尺抓在手上,拧腰反手一甩,用力朝那抹黑光劈了下去
。
铁尺横空,爆发出尖锐的啸响,顷刻间那赤影带出一道乌光,将黑影一分为二,琮琤了两团墨色的雾气,分别飘到了爷爷脚步和身后。
浓云翻滚,化作漆黑而又深沉的气团,很快有一只惨白的鬼手从雾气中伸出来,抓向爷爷的后脑勺。
那只鬼手又尖又利,比钉子还要更显得犀利几分,一旦力道贯穿,我毫不怀疑会将爷爷抓得脑浆迸裂。
然而爷爷浸淫了术道大半辈子,又岂会这么轻易让他的手,就在那鬼爪子猛然探出来的顷刻间,爷爷猛地将玄铁尺插地,松开了撑在尺柄上的双手,用手指互相交叠,飞快结了一个不动明王印,双掌齐出,对着身后摇摇一按。
砰!
气流爆发,在看不见的地方传来一道闷响,那只鬼手吓得飞速缩回到黑雾中去,法印中震荡折叠的能量磁场传来,这鬼东西全身都冒起了火焰,浓雾中闪烁出一道阴历的脸庞,在凄厉暴吼,疯狂朝着秦半城所在的方向跑。
“想走?”爷爷将两只手平推,摇摇按向了那团腾空而起的黑雾。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陷入了凝固,很快我发现那团黑雾居然动不了了,就像被人使了定身咒一
样,尽管它不断地用力翻滚,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脱离爷爷的掌控。
而爷爷则缓缓将双手缩回来,抬头,平视着秦半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慰然一叹,“师弟,你从小就特别聪慧,师父对你疼爱有加,可你空有这么好的潜质,却偏喜欢剑走偏锋,在你十七岁那年,将一个迷路的少女杀害并炼制成小鬼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结果……”
“天地不仁,在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我找个人炼制小鬼,又何错之有?”秦半城将左手举起来,单手掐出一个印决,掌心一张黄符弹起来,化作金光幕布,那符纸徒然弯曲,被一股墨绿色的火焰半裹着,配合他手中的印决,摇摇指向了那团悬空的黑雾。
同一时间,一道凄厉的咆哮声自浓雾深处传出,阴狠的鬼脸徒然浮现,居然渐渐挣脱开了爷爷法印的控制,将惨白的手掐向爷爷的脖子。
两个隔空斗法,我爷爷望着那只正朝自己脖子上缓缓抓来的手,却是脸色淡漠,丝毫不以为意,“那你二十岁那年呢,为了一个浪人,灭了人家满门,又该如何解释!”
话音落地,爷爷掐动法印的手指一勾,地上玄铁尺迥然生辉,爆发出“嗡
嗡”偿命,徒然间迸射而起,被爷爷信手接过,点破指尖,划了一道鲜血在尺缝之上,轻轻往前一砸。
玄铁尺嗡然闷响,宛如长虹坠地,主动掠到了黑雾中去,像是钉住了某样东西,“嗡嗡”地颤抖着。
“啊!”随着一声凄烈的叫喊,浓雾居然散开了,浮现出一个大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