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存折一共有二十万,我取走了十万,觉得买房子应该够了,可谁知,我和爷爷似乎都小看了房子的价格,从家里出来,趁着天没黑透,我去附近一家房产中介所打听了一下,一问,吓得逃命似地狂奔出来。
!四五线的小城市,一室一厅都要十几万了!
我感觉摆在我前面的不是中介公司,是条张开嘴、腥气扑面的大鳄鱼,一口就能把人连皮带骨都不剩地吞下去,那老板笑眯眯的,还在问我要不要去看特价房?我啥也没讲,转身就走了!
回了医院,老疤正坐在我的病床上啃排骨,见我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赶紧把啃剩的排骨放下,说小陈,至于嘛,我也是饿了,才把李雪给你送的东西吃了,改天请你吃顿好了,算赔偿了。
我说疤哥,你吃你的,不是为这事。
他问我怎么了?我就把刚才进了中介所的事情一说,拍大腿讲道,“马勒戈壁的,现在中介所这么黑,我找的二手房都这么贵!”
老疤嘿嘿冷笑,说人家开中介所的,还能不赚点差价?不过你这话不对,房价看涨是大形势,也不是人家中介所炒起来的,要怪你就怪那帮温州人吧,是他们搞活了房产经济。
我平时较少关心时事,老疤见我一脸懵懂,
反正闲得无聊,便主动替我上了一节政治课,什么温州人大战鞋贸、服装市场,把几个小国家的经济逼得无路可走,辗转进军楼市,在房地产市场搞得如火如荼。
总之一句话,打从08年开始,房子比媳妇贵,以前嫁娶那“老三样”已经行不通了,要娶媳妇,房子属于必要不充分条件,当然最主要还得看丈母娘脸色,可要是连房子这关都过不了,那就别想着繁衍后代了。
话说到最后,老疤一脸惆怅,看着窗外绵绵细雨,说这问题不止你一个人遇到了,所有小年轻都这样,你要买房子还差多少,老哥这儿倒有点存款,但是不多。
我说别了,你自己个人问题还没解决呢!老疤就笑,说老子粗人一个,哪有姑娘看得上我,这辈子是注定要光棍到底了,你不一样,李雪那丫头挺好的,而且家境不错,跟你挺般配。
我说李雪可从没跟我谈过房子的事。老疤在我后脑勺推了一把,说你虎啊,要不说年轻人,到底还是缺点火候,等你拧上行李,去见你那未来丈母娘的,我敢说她第一句话肯定是,
“小陈啊,你家楼下车库的物业管理费贵不贵啊?”
我说她问我家物业管理费做什么?老疤嘿嘿冷笑,说我这嫂子呢,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当年她和李局还没闹离婚的时候
,我们接触的日子挺长,这么跟你解释吧,这句话有三个信息,第一是问你有没有房,第二是问你有没有车,第三是问你有没有停车位,这问题回答不好,你就别向进屋吃饭了。
我说那我该怎么回答?老疤嘿嘿一笑,黝黑大脸上写满了狡诈,说来,老哥教你啊,等她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这样说,阿姨,您问的是哪栋?国内的还是国外的!
我满头黑线,说你这不是让我骗人吗?
老疤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咬牙说还有一个办法,看你小子会不会做了!我说咋办?他说生米做成熟饭,抱着孩子去喊外婆,她基本就能答应了,就是脸色可能不会太好看。
我说你丫想的主意是人出的吗?这事我要干了,先不说李雪能不能同意,光我爷爷就能趴我一层皮,太给老陈家丢脸了!
老疤说没钱没房,大姑娘哪有这么轻易跟你走啊?老哥这是仁至义尽了,你不肯听我的,以后别来抱着我哭啊。
正说着话,病房大门给人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瘸着腿的人,老疤打了个照面,说哟嘿,魏老板,您这是干嘛来了?
老疤和魏老板一直不怎么对付,见面都是气鼓鼓的,我急忙说老疤,你注意点语气,魏老板好歹跟咱们出生入死的,之前要不是他,没准我们也就
交代在那儿了,都是朋友!
我这人没什么江湖经验,可爷爷有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多个朋友多条路子,不管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能不得罪就最好不要得罪,像魏老板这样的地头蛇,打不死,就得尽量拉拢。
魏老板手上还捧着个饭盒,见到床头柜上啃剩的排骨,脸色不太自然,说你们吃着呢?我来的不是时候……
我说你别跟疤哥一般计较,他这人心眼直,说话难听,你多担待。
魏老板这才笑眯眯的把饭盒递到我手里,说小陈,还是你会来事,刀山火海都一起闯过来了,以前那点小误会就别提了,我是真佩服你的手艺,诚心想跟你交朋友的。
等魏老板坐下之后,我才说道,“魏老板,你这次过来有事吧?”
魏老板立马又站起来,说小陈,我姓魏,叫魏军,看得起我,你就喊我一声老魏,看不起我,我这就走,什么老板?我又不给你发工资。
我笑了笑,说你别介意,我只是叫顺口了,一时改不过来而已,老魏你先坐,别绷着个脸,好像苦大仇深似的,都是裤裆里带把的老爷们,以前那些小恩怨,我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你说是吧,老疤?
老疤哼了一声,不情不愿把位置腾出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