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啐出一口血痰,一抬手将脸上蒙面布巾扯去,蒙眼布下,赫然现出一个没有眼珠的黑漆漆眼洞——竟是一年前被发配边疆的刘环之!
“格老子地……老子从前……被你无耻暗算……”刘环之艰难喘气,喉咙中发出血块堵塞的‘嗬嗬’声,口角不住淌血,眼睛死死盯住永琰,“如今……还他妈卖批……败在你小子……手里……”
永琰俯身,二指狠狠卡住他颈间动脉,“昨日见到的人是谁?说!”
刘环之浑身微微抽搐,面色青紫诡异,手指不住抓挠草皮,张大嘴巴似乎做出一个扭曲嘲讽的表情。
“老子……不甘心……”
刘环之死了。
永琰面无表情地起身,遂擦掉护心镜上的泥土,翻身上马。
“停止行军!”永琰道,“散开,找人。”
骠骑营不敢有异,全体清点人数,步伐整齐划一,铿锵有力,迅速散开入林寻人。
作者有话要说: 坚持
☆、殊途遇
润之被雪沙豹胸腔剧烈震颤惊醒,接连风餐露宿令他如同惊弓之鸟。
雪沙豹背负润之,与道路中间一人对峙,此人手持半根铁索,提着索端,另一端似被利器削断,断口整齐,来回摇晃。
润之蓦然坐起,险些从雪沙豹背上滚落,慌乱打量面前之人。
此人山间猎户打扮,身形消瘦,草绳绑腿,貉子皮随意围在腰间,却生得面冠如玉,额心堪堪一颗美人痣,嘴角歪着,正自痞笑。
见润之怔住,语气轻浮道,“小娘子缘何如此惊慌,快快随为夫上山,做压寨夫人去也——”
润之气不打一处来,方补了一觉,中气十足,喝道,“你什么人!报上名来!胆敢轻……轻薄小爷!”
这厢断喝惊雷,喊完也有点肝儿颤,不知拦路虎是何来历,手中铁索看似平常,万一是什么神兵利器,自己岂不是要命丧当场。奈何话已出口,焉有胆寒之理,便仗着□□儿子,将腰板挺直。
那人并不答话,兀自好整以暇,甚至还朝前迈进一步。
雪沙豹颈部皮毛全部炸起,后腿蹬地,没入泥土数寸,随时准备俯冲。
“叫你的小豹子别冲动嘛,”那人眉目间桃花灼灼,笑道,“娘子可舍得伤了为夫~”
润之不解其意,权衡道,“这位猎户大哥,小弟我寻人心切,可否将路让开。”说罢抱拳作揖。
那人亦双掌合十,作揖道,“一拜天地——”
“你!”润之简直哭笑不得,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简直……”
“欸算了,”润之胃里翻腾,无力纠缠,摆摆手道,“你快将路让开,我急着寻人……”
“娘子可是要寻穿山大军?”
润之眼前一亮,也顾不得称呼怪异,“你见了福家军,还有尹大哥带的藤甲军可也见了?!他们在何处?”
“娘子莫急,”那猎户道,“你且叫你的小豹子稍安勿躁,为夫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你别叫……那个!”润之难堪道。
继而从雪沙豹脊背上爬下来,拍拍它的脑袋道,“儿子,不许咬。”
雪沙豹似是极为不愿,喉中依旧嗡嗡作响,润之又道,“今日这是如何,平时待人友善极了。听话,待我问出琰哥踪迹,再带你寻他。”
雪沙豹呜呜两声,俯身趴在润之脚边,眼睛依旧死死盯住那拦路虎,片刻不肯松懈。
“现在能说了吧,”润之道,“你可见了琰哥他们?”
猎户道:“不急,你再过来些,为夫心中惧怕那畜生。”
润之依言前行两步,猎户又道,“再近些,我能吃了你不成?”
润之面色涨红,有种被逗弄的气愤,喝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休要框我!”
猎户笑起来,眉目更显清朗周正,唇角虎牙若隐若现,口吻孟浪,“哟,小兔子急了。”
“你要找军中何人,小兵?百夫长?千夫长?裨将……不会是将军吧?”
润之:“你只告诉我,见没见过他们?”
“何止见过,”猎户盯着润之端详,仿佛盯紧猎物般,煞有其事道,“为夫还与那少帅交手呢,堂堂大清派出来的援藏帅才,也不过如此么……”
“交手了?!为何交手?!你不是猎户么?”
“我何曾承认自己是猎户了?”那人低声道,“为夫可是这黑石山上首屈一指的霸王,连县太爷见了我,都得叫声爷爷!小娘子听好了,为夫镇山虎戚威是也!”
润之大喝:“你是山贼!!!你是昨晚上那贼人!”一把掠住他前襟,“你们把琰哥如何了?!”
那山匪并不挣脱,轻笑道,“杀了。”
润之脑中嗡地一声,几乎仰倒。
“杀了?”润之浑身战栗,面色失血,戚威见他这般失神,反而愈发起了逗弄心思,竟以手拦住润之腰间,低头欲吻。
孰料润之瞬间闪身避开,蓄力掌中,反手劈来!
戚威猝不及防,被劈中肩膀,登时矮下三寸,酸麻不堪。雪沙豹大啸一声,獠牙袒露,狂风一般飚射攻击!
戚威上下逃窜,被咬穿小臂,当即放声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