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二十一章

在桑桑的目光所及之处，一个身披黑色蓑衣、头戴斗笠、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暗处缓步走了出来。他的声音雌雄莫辨、很有特点。赵盛伟一见到此人就又急又气地说道：“你还想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的底线是我儿子，你也听到了，守序厅警告我说，如果再这么下去会影响到我儿子的工作，我不可能再替你们干活了！”“你慌什么。“穿蓑衣的人慢条斯理地说，“守序厅说大话而已，你儿子替罗家工作，只要罗洪波不开口放人，谁也不可能拿赵祁怎么样。”

赵盛伟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先是警惕地看了眼四周，然后才小声说道：…可是我也得罪不起罗家啊。”蓑衣人哈哈大笑几声，从斗篷下伸出一截光滑如玉的手腕，拍打了一下赵盛伟的肩膀：“得罪罗家？看在你替我干了一件大事的份上，我向你透露一句实话吧一一你做的，正是罗家希望你做的事。”

赵盛伟闻言打了个激灵，惊疑不定地问：“罗家希望我做的……你是罗家人？”

“我可没那么说。“蓑衣人不置可否，“总之你只要老老实实替我干活就行了，仔细回想一下，你总共欠我多少钱？我给你打工还债的机会，而不是拿你去喂蛇，你应该心怀感激才是。”

他命令说：“现在给我念你在网上发的帖子。”人人都有系统，你长了眼睛，难道就不能自己看吗？总不会是不识字吧？

赵盛伟心中腹诽，却又不敢反抗，只好老老实实地开启论坛界面。

系统的功能自古以来都是固定的，从它诞生的那天起，似乎就没有人对其进行过更新和维护，因此它的界面可谓相当复古，与其说是论坛，倒更像是个超简易的线上聊天室。

赵盛伟其实并不喜欢使用线上聊天的功能。征县很大，起码在他的认知中很大，而他认识的人并不多，愿意每天聊天的对象满打满算只有他死去的妻子和经常外出的儿子赵祁，赵祁只要一离开征县就收不到网络信号，那时即使发了信息也是白搭。

至于征县的其他人，赵盛伟隔着网络，看不到他们说话时的表情，猜不到他们内心的想法，一道道鲜活立体的生命眨眼间被网线挤压成了几行干瘪的文字……每当想到对面给自己发消息的是个和自己一样的活人时，赵盛伟便会莫名奇妙地感到一阵畏缩，仿佛是毫无准备地暴露在了一个陌生人审视的眼光中。

一一可若是假定坐在网线对面的不是人，畏缩会立马进化成惊恐。

比起在赛博社恐和恐怖故事之间反复横跳，赵盛伟更喜欢一个人慢悠悠地生活，两耳不闻窗外事，有需要时去和眼前的人交流，无愧于心，且无愧于他人，这就足够了。是以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有磕磕绊绊地学着在论坛上发帖的一天。

光是起标题他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征县论坛]有没有人知道冬至到底是什么？楼主大雁南飞：突然好奇一个事。。你们说这世上有人亲眼见过冬至吗？上次我儿子跟我说，征县商队出门的时候听到了一阵特别可怕的动静，像是有个巨人在大地上跺脚，声音和震动都是从北方传来的。

1楼：冬至是冬天降临的征兆一一引用自洪荒数据库。楼主大雁南飞：对，这是官方说法，但好像冬至是有实体的。

楼主大雁南飞：迄今为止无论是考察队还是商队都只听到过冬至发出的声音，却没见过它长什么样子，我只是听有人说，它的身高比北方最高的山还要高，两只眼睛比电影里的太阳和月亮更加巨大，每隔一段时间它就会快速向南跑动，引起一阵接一阵的强烈地震。）”赵盛伟的接连顶帖和罕见的发言引来了一些对冬至充满兴趣的路人，他们在点进帖子以后很快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

但前面几楼依然缺乏营养，赵盛伟在给蓑衣人读出来的时候都有种错觉一一这群只会触发关键词自动回复和复制粘贴的家伙，不会是机械生命体假扮的吧?系统有没有设置过识别机器人的程序来着？蓑衣人给他的命令是让他在征县的局域网上引发混乱，越乱越好。作为一个首次深度接触网络的人，赵盛伟根本对此一窍不通，由于不熟悉论坛的用法，他打字回复的速度还特别慢，导致好好的讨论帖迅速在网友的自发行为下变得乌烟瘴气。

“【15楼：真的假的？楼主，你这是听谁说的？16楼：楼主的儿子应该不是普通的商队后勤吧，有些事只有出过城的人才能了解，我表姐是城墙守卫队的人，她也给我讲过类似的故事。

21楼：山一样高的巨人…听上去有点像泰坦。22楼：@21楼，不可能。看你也是个文化人，我就告诉你一件事，泰坦的源头希腊神话早已经被证伪了，传说中的魔法还有精灵、地精等种族，目前来看也是古人在对抗仙家人时想象出来的。

先不说冬至有实体这事是真是假……听你的描述，你还不如猜测它是夸父或者盘古，毕竟龙是真实存在的。每个在奖池里抽过卡的人应该都见过龙吧？

23楼：我没见过龙啊。

24楼：@23楼，那说明你的第根欧尼阈值太低。37楼：楼上扯什么阈值歧视？先把名字打对再说吧。现在征县第根欧尼阈值最高的人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