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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着银甲的挺拔背影,只冷声撂下一句:“只是,西营存放众多贵重之物,还请蔺大人不要带无关人士来此。”
蔺昭淮稍稍侧首,回看一眼身后“随从”,了然一笑:“我带的人,均是过了太子殿下那一关,谢小将军若有疑议,何不寻殿下道明?”
听闻此言,谢知夜噎了一瞬,语意更冷:“那就祝蔺大人所带之人,此番勿要空手而归,让殿下所托非人了。”
“我便借谢小将军吉言了。”
蔺昭淮仿若听不出他语中讽意,从容迈步,跟着谢知夜前往西营。
但他似乎刻意放慢脚步,在等着他身后的“随从”。
不同于其他东宫亲军,这位“随从”举止随意,甚至有几分逾矩,她身着便衣,头发束高,但明显不是男子,而是一位女郎。
她便是明素簌。
明素簌可不愿错过这一机会,自然要跟来。而今民风开放,她稍作男装进来,也无人敢有质疑。方才谢知夜不轻不重地刺一声,更多的不是因她,而是因罪行将要暴露的惶恐。
俶尔,明素簌几乎与蔺昭淮并肩齐行,她侧目,小声问道:“你知晓他们把东西藏哪儿了?”
蔺昭淮目不斜视,慢条斯理道:“我知不知晓不要紧,反正夫人知晓,我依仗夫人便好。”
不知这话是真的,还是他在谦虚。明素簌无意深想,只待稍后在西营,能应验自己猜想。
日上中天,一队人马长驱直入,浩浩荡荡步入西营。
抄家是所有人都爱干的事,更何况这回抄的还是鼎鼎有名的玄铁营。
东宫亲卫们虽得蔺昭淮叮嘱,稍微收敛些,但他们翻箱倒柜的动作仍不算小。毕竟,若有机会寻得赃银,立下首功,他们这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不愁了。
一向清冷少人的地方顿时拥堵起来,人声嘈杂。明素簌懒洋洋地坐于帐中,单手托腮,静观这一热闹场面。
她瞥向身旁的蔺昭淮,笑道:“你就放任他们这般?”
蔺昭淮扫一眼不远处的谢知夜。谢知夜已然黑了脸,但眸中更多的是嘲意。
“他们动静不小,不正好便于夫人行事么?”
他可从来没指望过,能如此轻易地寻得银两。观谢知夜神色,东西明显不在此处。
说着,蔺昭淮挥挥手,他身后出现几个人手。
“你带着他们,去寻那些东西。”
而他,则负责拖住谢知夜。
明素簌点点头,立即吩咐他们:“我们去西营的工匠所。”
“是。”
她带人离开了。
眼下,蔺昭淮倒闲下来,无聊地看向谢知夜。
果然,谢知夜听见“工匠所”后,眸中的轻视之意荡然无存,眉头紧蹙,正健步走来。
蔺昭淮自然要拦下他,笑意不达眼底:“谢小将军欲往何处去?”
谢知夜目光愈发冰冷,但他还存着理智。若是此时他随意离去,之后蔺昭淮再记上一笔,那他嫌疑便更重了。
“我只是……出营帐门,透透气,”谢知夜脚步放慢,咬着牙道,“不会在蔺大人视线之外,还请放心。”
“如此甚好。下官知晓谢小将军自小养在谢将军跟前,最是守规矩了。”
蔺昭淮满意颔首,状似不觉谢知夜气极的模样。
这些世家子弟,自小便是傲气惯了,哪里受得了这些软刀子,更难在此时还沉得住气。
谢知夜默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挤出一句:“蔺大人勿要高兴太早,今日,公主殿下也要来营中,若是殿下得知蔺大人这般行事,将玄铁营翻了个底朝天,怕是会在陛下那里参上一本。”
蔺昭淮缓慢扫视眼前穿梭往来的人群,反问道:“我既是此案的负责人,自然以此事为先,公主殿下应当不会妨碍办案进度吧?”
“殿下深明大义,怎会有碍案情,”谢知夜语意不屑,似带威胁,“只是,若有伪造证据,污蔑军营之事,她也不会袖手旁观。”
不过,哪些算伪造,哪些才是实证,还不是公主自己说了算。
他们搜出来的可能性本就小,哪怕真找出来了,公主也不会轻易放行。
但蔺昭淮依然淡定,他状似不知,接下来公主会做何事,而往后,他又会为今日之事,得罪哪些人。
他扫一眼谢知夜,笑意不改:“谢小将军就如此笃定,公主会来救你们这些怀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