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卫钏应了一声,补充道,“大人说,不必铺张浪费。”
铺张浪费?云姝在心里冷笑一声,原来自己于岑祁而言,当真是累赘,他只想着要如何羞她辱她罢了。
他似乎并不乐意这桩婚事,也并不上心,他依然冷血,自私,薄情。
林清然许是看不过去,正欲说几句,便被一旁的云睦轻轻拉住。
他看向云姝,态度温和:“既如此,姝儿,去吧。”
云姝眼睫轻颤,望向云睦的神色染上一抹诧异,对于他的反应颇为意外。
在她的记忆中,父亲向来温柔体贴,从来舍不得让她和母亲受一丁点委屈,今日这番情形竟连一句重话都未曾同岑家来的人说,甚至是有意缓和关系的态度,再者他今日瞧着面色红润,同林清然很不同,似乎并未因此事烦心过。
自己的父亲,真的有心疼她吗?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冒出这个想法来,明明父亲从小到大都格外疼爱她,但这念头一出来,便同扎了根一般在她心里疯长。
云姝朱唇微抿,面色如常,并未说什么,只垂眼拜别父母后便坐上了喜轿。
喜轿晃晃悠悠地被人抬起,而后往街上去 。
有卫钏在前边儿开路,一路格外顺利,只是街边站了好些百姓,注视着着极其冷清的迎亲队伍,眼中都带着似有似无的鄙夷和嘲弄。
“这难不成便是云家姑娘?”
“哎呦,这也太冷清了些,连喜婆和吹唢呐的都没有,看来首辅大人并不满意这个新妇。”
“可不是嘛?堂堂首辅,婚事竟办得这样寒碜,这云家确实是高攀了。”
“前年我娘家外侄的婚事都比这热闹!”
……
这一路上,议论声四起,云姝坐在轿内静静听着,也无甚反应。
如此情形,便是岑祁想要的效果罢。
云姝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何处得罪了他,令他如此报复。
思绪混乱间,喜轿渐渐停了下来,被稳稳放在了地面,朝颜的声音在轿外响起:“姑娘,已经到了。”
卫钏瞥了她一眼,神色颇有不满,但也并未出声,静静看着她将云姝仔仔细细搀了下来。
“夫人,请吧。”卫钏说着,微微弯腰,示意云姝走上台阶入府。
朝颜皱了皱眉,奇怪道:“轿门没踢也就罢了,不用跨火盆?”
“不必。”卫钏淡淡地看向她。
“拜堂总要罢?喜宴宾客通通没有?”朝颜显然不悦,甚至格外诧异。
她昨个儿可是细心记好了所有流程,可怎的到了岑府却什么都不必弄?
“夫人直接进去便好。”卫钏并未再理会朝颜,只看着云姝说道。
云姝眼睫轻颤,片刻微微颔首,轻咬着下唇,手举遮面团扇,一步一步踏上台阶。
不远处的议论声传入她的耳中,语气明显带着惊讶,许是惊讶于她着一身红色嫁衣吧。
分明是妻的名分,却是妾的待遇。
她或许还得感谢岑祁施舍她,给她留了些许情面,容她走正门进府。
门前守着的小厮看向她的眼神带着嘲弄讥讽,包括府内的侍女也都驻足躲在廊后偷看,幸灾乐祸着。
出身比他们优越又如何,还不是得看夫主的眼色过活。
云姝并非没察觉周遭那满是恶意的眼神,她别无选择,只能暂且忍耐,在朝颜的搀扶下抬起脚跨过了门槛。
路过那些侍女时,也不知她们是有意无意,交谈声格外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你听说了吗,今个儿是明阳公主的生辰宴,主君格外重视,一大早便入宫了。”
“自然,听闻主君精挑细选花了上百两黄金,早在几个月前便备好了赠予明阳公主的生辰礼。”
“主君对明阳公主当真是上心啊,可不像府上这位……”
明阳公主,赵今宜……
岑祁对她上心,她也能为他为难陆三姑娘,他二人当真是……相配。
能为赵今宜的生辰一掷千金,却舍不得为云姝的婚事多上心几分,这婚事的正常流程反而在他口中成了铺张浪费。
是啊,铺张浪费……
云姝自嘲般的想着,在卫钏的引领下入了春华苑。
这院子并不算小,至少粗略看来,比云姝府上的院子稍大一些,四处倒是挂着正红色的缎带,瞧着并不算太冷清。
一路入了屋子,卫钏便拱拱手打算退下。
朝颜忙叫住了他:“主君何时回来?”
卫钏脚步一顿,淡淡道:“这是主君的事,我并不知晓。”
说罢,他便离开了春华苑。
院内冷冷清清,先是起了风,后又飘起了雪。
云姝注意到,春华苑内也有一株梅花树。
“朝颜,你去折一枝梅花放进屋里罢。”云姝放下手中的团扇,轻声说着。
朝颜连忙颔首,冒着雪出屋去院中折了一枝梅花:“姑娘,此物放在何处?”
云姝思索一番,柔荑指向窗台的位置:“就同在家中一样,放在窗台吧。”
她房外便种着一株梅花树,有一枝梅会从窗口探进来。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