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豫抬了抬头,责备地看向宋知音,仿佛在说,当初就说了,让你们别留下,别添乱,现在好了……破坏尸体是重罪……
宋知音也用一种谴责的目光看着纪平安,“小表妹,往后你怕是要破财免灾了。”
哇!
就在所有人等王半仙过来受审的时候,张李氏忽然大呼一口气,醒了过来,然后狼狈地,疯了一样地舔舐地上的冰水。
众人齐齐抽气。
张石更是惊恐地双腿蹬地,“诈尸了!闹鬼了!”
“这这这……”李大夫脸色煞白,“这怎么还有死而复生的呢?”
纪平安上前一步,“她没死,只是病了。”
宋知音瞪大了眼睛,“什么病能脉相全无,身体冰冷,形如死尸?”
纪平安:“热症。”
李大夫:“既是热症怎么会全身冰冷?”
众人屏息凝神地看着纪平安。
纪平安神情平静,“我猜测张李氏应该是吃了什么过于燥热的食物,导致邪热深伏,心慌手抖。身体发出警告之后,又没有好生调理,遭受了严重的外部刺激,阳气郁结体内,排不出来,这才导致无脉相的假寒之症。因为是热气导致,用冰块辅以刺激,自然能唤醒她。她体内有火,所以苏醒后才会拼命舔舐地上的冰水。”
“阴阳虚实,人体平衡之道如雾里看花,最难分辨。”李大夫整理衣衫,对着纪平安正色,拱手,躬身行礼,“受教了,姑娘。”
纪平安也俯身回了一个礼。
冬春拉了拉纪平安,小声提醒:“小姐,礼大了。”
纪平安:“……”所以,不回一个弯腰相敬,那要回什么?
纪平安这边回错了礼,李大夫却以为她是看重自己,心下感动,又是一鞠,这一次身子躬得比纪平安低了许多,“姑娘太谦虚了。”
纪平安:“……”原来是她弯腰弯得太低了。
“娘——”
张石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扑过去抱住了张李氏,“娘,你总算醒了。”
张石勒紧了张李氏的脖子,“大人,既然我娘已经醒了,一切都是误诊之祸,我和我娘可以走了吗?”
宋怀豫墨色的眼睛沉且冷,一步一步来到张石面前,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死在临头,还在掩饰。”
张石神色痛苦,“大人?”
“方才纪姑娘说了,你娘是受到了严重的外部刺激,阳气郁结体内,排不出来,这才导致无脉相的假寒之症。衙役去探访你家周边,邻居皆道你娘回家之后,并没有外人进入,所以刺激你娘,害她昏厥假死的人,除了你还能是谁?”
“不是,我没有害人。”
张石抓着张李氏,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娘,你快帮我说说话啊。”
“大人!”张李氏此刻也是泪流满面,“我儿子,他,他不是故意的。”
宋怀豫:“你说。”
张李氏哭着道出实情。
原来那日,张李氏回到家,恰逢张石回家找钱,见着张李氏就要钱,张李氏念叨了张石两句,让他省着点花,赶紧找点事做,她养不了他多久了。
谁知,张石人怂本事小,偏偏对母亲脾气大得很,当即和张李氏发生了争吵。
张石推了张李氏一把,张李氏就这么直挺挺地倒在了床上。
张石抢搜走了张李氏身上所有的钱,看也没看张李氏一眼,就出去潇洒了。
等张石把钱花光了回来的时候,张李氏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
张石这才知道坏了。
张李氏说道:“大人,我家小石头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以为我死了,想着让我赶紧投胎。而且,他……他还专程卖了家当,借了钱,给我办丧仪,他对我民妇真的已经尽心了。”
“娘~”
张石哭着和张李氏抱在一起。
宋怀豫怒其不争道:“慈母多败儿,你一意袒护他,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张李氏:“大人,他是民妇的儿子,民妇不护着他,护着谁呢?”
宋怀豫摇摇头,“让王半仙进来吧。”
刚才在纪平安和李大夫说话时,宋怀豫已经拿到了证词。
张石一看王半仙,整个人如濒死的鹌鹑一样缩在了张李氏怀里。
王半仙将那日与张石的对话和盘托出。
原来那日,张石假作听来的故事,将自己和张李氏发生的实情拐弯抹角的说了。
王半仙掐指一算,说故事中的母亲早年丧夫,一个人含辛茹苦将儿子拉扯长大,从来没享过一天福,却死于亲子之手,心怀怨恨,所以魂魄迟迟不肯散去。
那母亲留着自己的尸身,不肯腐烂,就是为了留下被亲子误杀的证据,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张石听完王半仙的话,隔日便叫来了人连番赶着的要出殡,又假借没钱埋葬为由,要到郊外火葬,意图毁尸灭迹。
若不是纪平安及时发现张李氏的异常,现在这个时辰,张李氏怕不是被活埋,是已经被活活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