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熏然,醉矣。爱歌舞之鸟,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爰有百兽,相群爰处;其气和平一揆,无晦明寒暑;其俗敦睦,无邑居聚落;其人甚亲,无憎恨嫉妒;老少相携,男女相依,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大同盛世,莫过于此。
是谓,无忧乡。”
清冷的声音弥漫,仿佛在编织着一个美妙的梦境。元恕越听眼睛睁得越大,霍然起身,激动道:“对对对!听起来特别!特别像我家!!!”
她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胡不归凉丝丝的手:“大哥,你知道它在哪里吗?怎么才能走过去?”胡不归凝视着她充满希冀的双眼,道:“我走遍天涯海角,也没有找到这样的无忧乡。”
闻言,元恕像被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扑了满身,焉了吧唧地坐回去:“没找到才对,它本来就不存在……”用脚趾头想都该明白,便宜大哥知道的无忧乡,不过是颠婆婆在《渡神》里设计的一点小巧思,亏她刚才还那么兴奋,根本是浪费感情。
“别丧气。“胡不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你的无忧乡很美,我的逢春城也不差,要不要留下来玩两天?想必你也听说过,逢春城四季逢春,市列珠玑,物华天宝,集三界精粹所在。”
“!!!“元恕心动了。
胡不归继续道:“我们结拜一场,自然是一家人,逢春城是我的,也是你的,你可以在这里呼风唤雨,为所欲为。”
元恕霎时满脸红光,摩拳擦掌:“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不必同我客气。“胡不归眉眼含笑,“还记得吗?我们之前打的赌,只要你能堪破鬼京迷雾,我就送一个小玩意儿。”
元恕道“我没忘,但这事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大哥你也付出良多,对了,那些凡人怎么样了?”“已经送到人间,各回各家。“胡不归扬手一丢,抛出一道浓碧的弧线。
元恕轻而易举就接住了,仔细一看:“就这个啊?”她手里拿的赫然是便宜大哥平时盘的那串珠子,颗颗浓碧,圆润饱满,头珠之上还有一颗葫芦状珠,上面还刻了歪歪扭扭的符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元恕有点嫌弃:“大哥,这个也太寒惨了。”胡不归道:“你若是不喜欢,逢春城送给你。”“好啊!“元恕满口应下。
谁知,胡不归当真起身,声若洪钟:“来人。”元恕:…”
心头隐隐升起不妙的预感。
下一刻,她听见一道太监似的公鸭嗓在远处响起,毕恭毕敬:“大王,有何吩咐?”
胡不归道:“传旨下去,命灵台司择定吉日,紫金阙各司协理筹备登基大典,并昭告三界…”
“等等等等!!!“元恕几乎是扑过去,跳起来捂他的嘴,“我开玩笑的嘛!你把逢春城给我,我也要不起啊!”胡不归不说话,只是侧目看着她。
元恕……元恕……她被烫到似的赶紧缩回手背到身后,使劲用掌心蹭着脊背,想把那冰冷又柔软的触感给蹭掉。胡不归这才得以开口道:“只是一座城而已,我给得起,你就要得起。”
“你不要太荒谬啊!"元恕想骂人,哪有说把自己地盘送出去就送出去的?
“这珠子挺好的!挺好的!!!“她把珠串往左手一套,缠了六圈,最后一圈正好斜过掌心,卡在食指第二根指节上,有事没事可以用大拇指按着玩儿,她伸手给他看,“你瞧是不是刚刚好?”
胡不归低头端详片刻,道:“嗯,很好。”“坐坐坐。“元恕把他摁回去,赶紧转移话题,灵机一动,“对了,大哥,胡不归不是你的真名吧?”他摇头:“不是。”
还真不是!元恕压低了嗓门,做贼似的小声道:“你到底叫什么呀?你偷偷跟我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就像小孩子分享什么秘密一样,胡不归也放轻声音:“你想知道?”
“想啊!“元恕点头,旋即犯起嘀咕,“我们好歹结拜一场,你用假名跟我结拜,也不知道算不算数。”胡不归问:“我骗你,你不生气?”
“对哈!是你骗我在先!!!“元恕可算反应过来了,气焰噌地暴涨,一拍桌子,隔空指着他,气势汹汹,“你!没错,就是你!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居然拿假名骗我,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胡不归轻描淡写地瞥她一眼。
元恕乖乖把爪子放了下来。
见状,胡不归哑然失笑道“人如其名,名即是命,姓名会承载一个人的宿命,曾经有人说要给我取一个最好的名,享最好的命。”
元恕好奇道“后来呢?”
“我给自己取了一个。"胡不归侧首,明亮的天光印在他眼底,像是一盏孤零零的灯,又像一个人苦等千百年,凝望一朵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
亭外长风起,翻起深深浅浅的蓝紫色波浪,五颜六色的长条经幡,摇曳生姿,婆娑起舞,似乎在应和他说的话一样。
“我叫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