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宝符印,九天敕篆,缁衣力士,召来!”廖枯籽甩出数张剪成人形的黄符,掐诀念咒,一气呵成。
凌厉的劲风把周围的烛火,拉扯成一条条笔直的线。
轻飘飘的符纸落地生根,化作六个牛高马大、身披缁衣的力士,把元恕团团围住。
她活了十八年,打过最大的群架就是和二狗一起偷鹅蛋,被鹅蛋的七大姑八大姨,撵着跑了整个村子,现在让她打六个彪形大汉,还不如让她回家一人独战群鹅。
“追摄邪祟,速缚来临,不伏吾使,寸斩如尘,如我敕令!”廖枯籽气沉丹田大喝一声,随后并指一点,驱使缁衣力士立刻动手,将这装模作样的小鬼当场拿下。
“得令!”缁衣力士齐齐应声,响若惊雷,旋即步步紧逼,踩得地面隐隐震动,抡起胳膊砸向元恕。
毫不夸张地说,这十二只蒲扇大的铁手,从天而降,能把人邦邦捶进地里做个人柱。
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要不是时刻牢记自己的高人身份,元恕已经“汪”的一声哭出来了。
缁衣力士蒲扇大的巴掌挥下的刹那,元恕眼睛一闭,耳畔响起颠婆婆一声恨铁不成的叹息,再睁眼。
咦?
她人……居然没事?!
反而是那六个横眉怒目的缁衣力士,仿佛被定住一般,维持着伸手的姿势,卡在半空,好像在给元恕遮阴似的,任凭廖枯籽如何施法驱使,它们不动,就是不动。
“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缁衣力士动不了了???”廖枯籽脸色剧变,背上猛地汗毛倒竖,他又嘀嘀咕咕地念了几回咒,一边念,一边想照鬼鉴分明照出的是个阴气浅薄的小鬼,为什么对方能不动声色就压制缁衣力士?不会是传说里某些大人物出来微服私访吧?能骗过照鬼鉴,怎么也得是十大阴帅级别!有没有搞错?大人物就应该有个大人物的样子,扮猪吃老虎跟老黄瓜刷绿漆有什么区别?
果然,自从被贬来监督跟积善派的三个穷光蛋后,他就开始倒血霉!
神仙斗法,凡夫莫管。
郡守等人老早就躲得远远的,互相抱团,生怕城门失火,殃及了他们这些可怜无辜又弱小的池鱼。
唯独一名青衣捕快,心急如焚,扶着佩刀站出来,高声道:“送子新娘仍逍遥法外,还请两位仙师以大局为重。”
听其声音干净利落却不失清越婉转,好像是个女子。
元恕试图从大汉堆里挤出来,一看究竟,威风八面的缁衣力士居然也主动向两旁让出一条道。
她飘然而出,定睛看去,还真是一位五官分明,英姿飒爽的女捕快。
缁衣力士跟庙里的护法神一张杵在元恕身后,纹丝不动,不趁机装一把都对不起她刚才受的惊吓,元恕看向廖枯籽,微微一笑:“小友,到此为止如何?”
廖枯籽目光闪烁,这般从容自若的气度,他也只从他们净明道掌门身上感受到过,对方还连根手指都没动一下就定住了他的缁衣力士……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一拱手,道:“失礼了。”
“无妨,行走在外警惕一些是好事。”元恕轻轻摇头,长发及腰,一袭纤尘不染的白紫衣裙,大袖鼓荡如浮云,即便右脸上一块黑印,也实在是天人之姿,高不可攀。
大概是她这副模样太唬人了,那女捕快“咚”地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掷地有声道:“苏日娜恳请仙师救救在场的一百二十四位受害者,只要仙师肯施以援手,苏日娜愿为奴为仆,报此大恩。”
元恕被她的举动给惊得一哆嗦,还没反应过来,颠婆婆的声音又响起:“获得二百四十九点愿力。”
“???”元恕就纳闷了,这愿力到底怎么算的?加上刚才杜子腾的一点,不多不少,刚好够二百五。
元恕垂眸看她,浓密的长睫在素净的脸庞上投下清晰的淡影,有那么一瞬间,竟真有了几分悲悯仁慈的神性。
“如你所愿。”
无名天书的在她脑海里,哗啦啦地翻开,停在了空白的某一页,二百五十点愿力全部砸下。
金光大盛,普照四方,旋即黯淡收敛,恢复如常,只是原本空白的页面上,浮现出一道花里胡哨的符文——安胎符。
如果没记错的话,颠婆婆当年初来乍到,愣是靠着这张安胎符,给段满二狗家的老母猪整得早产了。
不知道眼下给人用上会怎么样。
只求颠婆婆当个人,一切顺利。
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元恕道:“我这里有一道安胎符可暂稳病情,速速准备朱砂黄纸。”
郡守一听,大喜过望,指挥着手底下的吏员,抬来香案,摆出顶好的朱砂和黄纸。
诸事准备就绪,但问题又来了。
元恕如今是个鬼,她还记得自己刚才径直穿过了杜子腾半个身体,压根儿就没有实体。
她试了几次,手指在虚实之间变幻,拿不稳笔,如此这般根本画不了安胎符。
难道要像话本里写的那样附身?!
元恕扭头看向旁边眼巴巴的众人,气定神闲道:“我刚从沉睡中苏醒,实力尚未恢复,需要一人做媒介,方能画符。”
闻言,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