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星推开门时,室内一片寂静。
他唤了句:“燕师妹?”
得不到任何回应,犹豫片刻,他还是将脑后的白绫取了下来,苏南星睁开眼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场景。
少女昏倒在少年脚边,乌发垂地,面色酡红,像是喝醉了酒。
他快步朝着燕从玉走去,询问祁岁之:“祁师弟,燕师妹这是怎么了?”
祁岁之无法回答,只是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
千丝锁!
苏南星不由得瞳孔微缩,心里暗叹师妹的荒唐。
幸好,他之前曾向燕师妹讨教过千丝锁的解法,指尖一道灵符击出,准时打在了千丝锁的锁芯处,千丝锁顿时应声坠落。
脱离束缚,祁岁之将脑后的黑纱取下,缠绕在指尖,漆黑的眼睛望着苏南星,道:“多谢苏师兄。”
苏南星下意识避开他的眼睛,态度客气却疏离:“祁师弟客气。”
苏南星不喜欢这位祁师弟。
倒不是因为他是半妖,而是因为这位祁师弟性子孤僻难以接近,再加上那双漆黑如永夜的眸子,很难不给人一种被穴居在阴暗处的生物窥伺的错觉。
而且,令人捉摸不透。
苏南星弯下腰就要将燕从玉抱起,谁知,一只裹着黑纱的手却从旁边插、入,径自将燕从玉抱了起来。
祁岁之紧紧抱着燕从玉,漆黑的眼睛晦暗不明。
看着少年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苏南星微微不悦,冷声道:“祁师弟?”
祁岁之客气回道:“大小姐无碍,只是饮了些酒睡过去了,让苏师兄看笑话了。”
苏南星看向燕从玉,只见她唇角微微翘起,好像做了什么美梦一样,的确像是饮酒了。
只是他依旧不放心:“她是否无碍,我自会把脉查看。”
祁岁之忽然笑吟吟地看着他:“苏师兄,你放心,我与大小姐是清白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南星一愣,旋即又有些恼怒:“祁师弟,你在说什么?”
可是想起今早莫名其妙出现在桌面上那张有着燕师妹字迹的纸条:“今早子时,不见不散。”
开始他以为是燕师妹找他有什么事,并没有多想,可是等他刚收起纸条,便见燕师妹的丫鬟芙双红着脸过来,支支吾吾道:“苏师兄,抱歉,我弄错了,你能不能把纸条还给我,小姐本来是要我送给祁师弟的。”
他那时候没想太多,此时此刻越发觉得不对劲,望向祁岁之的眼神也越发冰冷。
他的住处与祁岁之天南地北,芙双怎么会弄错?
祁岁之漆黑的眼睛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坦然道:“啊?苏师兄三更半夜来找大小姐,难道不是因为误会大小姐与我不清不楚吗?”
他慢条斯理道:“可是,苏师兄,你难道不知道,我是半妖,大小姐她最恨半妖,她怎么可能同我这种半妖苟合呢?”
他一口一个半妖,语气极重,带着几分自暴自弃,却让苏南星感受到了别样的情绪。
他沉默了一会,将话题绕回燕从玉身上:“方才燕师妹饮了什么酒?”
“千日红。”
苏南星环顾四周,质疑:“可是这里并无任何酒器?”
祁岁之淡淡道:“我便是酒器。”
苏南星更觉离经叛道,怒不可遏:“简直胡闹!师妹固然不懂事,你难道又甘心供她驱使?”
祁岁之凝视着他,眼里透着一丝讥笑:“师兄如何知我并非心甘情愿?”
苏南星还想说什么,可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叹息一声,最终只是开口:“师妹,她确实过于娇纵了,心性未定,难免做出一些出格的事,你放心,我以后会让师父多管教她。”
祁岁之又笑了起来:“多谢苏师兄,不过,这是我和大小姐两个人的事,就不劳师兄费心了。”
顿了顿,他又道:“天色已晚,若无其他事,还请不要打扰大小姐休息了。”
苏南星踯躅了一会,终究还是离开了。
室内重新恢复寂静,清冷的月光洒在千丝锁上,散发出淡淡的荧光,祁岁之瞥了一眼,又别开了视线,转身将燕从玉安置在床榻上。
他凝视着燕从玉,烛火摇曳,少女露出的容颜娇艳无匹。
这张脸,从下颌到美人尖,五一处不精致。
可美丽的东西总是带毒的。
祁岁之淡淡想着,心里却忍不住翻涌起恶意,将手伸了出去,掌心与她脖颈相贴,感受着她脉搏的律动,就像是感受一只羊羔的呼吸。
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怎么可能是待宰的羊羔呢?她是高高在上的上位者。
他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少女,许久,手缓缓从她脖颈处上移,最终在那花瓣般的唇上停留。
这样漂亮的唇,却会唾出“贱种”这样的字眼。
他眼睫低垂,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直到用被鲜血濡湿的黑纱亵渎般在她唇瓣处按下湿漉漉的痕迹,他才心满意足。
起身,朝着少女的方向轻声道:“晚安,大小姐。”
房门吱呀关上,外界的一切喧嚣仿佛都隔绝殆尽。
燕从玉醒来的时候,感觉脑子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