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会有多少外人,镇子里未必有地方投宿,却没想到沿着镇子上唯一的一条街走,竟有不少开门做生意的客栈旅店。经历生死一线的惊险,又在河上漂了大半天,所有人都十分疲惫,就近找了家客栈入住。有了前车之鉴,这一回他们要了相邻的两个房间,贺承与钟晓住一间,两位姑娘住一间。
陆晓怜跟掌柜要了姜汤,盯着大家一人一碗灌下去,才放疲惫已极的贺承回房休息。
剩下的三个人不仅累,还很饿,目送着贺承上楼后,坐到桌前,七嘴八舌地开始点菜。
大鱼大肉点完,店小二欢欢喜喜地要去下单,陆晓怜忽然出声喊住他,交代了一句:“劳烦加一份清粥,生病的人胃口不好,不必熬得太稠。”
连店小二看的出来这粥是为刚刚上楼的那位公子熬的,更别提钟晓和金波了。
金波依旧瞪着那双清澈的眼,眸光闪闪地看着陆晓怜,又转过头瞪了贺承一眼,那得意洋洋的神情,仿佛在说“看吧,我就说他是晓怜姐姐的心上人”!于是,钟晓更加郁闷,这顿饭,想必他吃什么都不会觉得香。
事实上,这顿饭并没有一个人吃得好。
刚刚上到第三道菜,金波忽然放下筷子,一把握住陆晓怜的手:“晓怜姐姐,我心心里忽然有点慌,我们上去看一眼沈大哥吧!”
饭可以一会儿再下楼继续吃,陆晓怜当然不会拒绝金波的提议,钟晓自然也不会放任两位姑娘独自上楼。于是三个人放下筷子,一齐朝楼上走去。
不料,他们推开房门看过这一眼,便再无法下楼继续那顿丰盛的晚餐了。
虽然贺承说要回房休息,可他们推开房门,却见房中未点灯烛,一片漆黑。
钟晓掏出火折子,摸索着点上灯,才发现贺承竞倒伏在地上。显然,他强撑着一口气,回到房间时便已力竭,别提点灯,连走近床榻的力气都没有。
见此情景,陆晓怜二话不说,蹲身下去,将贺承扶起靠在自己怀中,钟晓举着灯烛走过来,借着烛火,能看见此刻的贺承口唇泛着浅浅的一层乌色,显然是中毒了。“是秋梧半死丹!“钟晓恍然,“去救你们的路上,他已经有些撑不住,当着我的面服了秋梧半死丹,此刻定是毒发了!”
陆晓怜脸色煞白:“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已经没事了吗?”
“能让我看看吗?"金波捏着袖口走近,虽然出声询问,开口时已经不由分说地蹲在贺承身边。金波抬起贺承无力垂在地上的左手,撩起他的衣袖,便见他左手手腕三寸以下是一片骇人的乌紫色,而手心里浅浅划了一道口子,正汩汩往外冒着黑血。
陆晓怜下意识地要握住他手腕上的伤口为他止血,却被金波拦住。
她不解地看着金波,只见金波不仅不为贺承止血,反而捏着他手臂上浮起的青筋,迫使伤口处的血流得更快些。金波解释:“他将毒逼到左手,放出毒血,应该是想减少沉积在体内的毒素,降低毒发的痛楚。“她边说,边看了眼贺承的脸色,面露忧虑:“这法子确实能排出一些毒素,可失血太多,他可能撑不住。”
“你能救他。“陆晓怜紧紧盯着金波,开口并不是问句。“我可以试一试。”金波咬了下嘴唇,“但你们得出去外面等。”
与救人相比,金波的这个要求简直微不足道。陆晓怜与钟晓在门外等了半个时辰,终于等到金波重新拉开房门。
看见金波的神情并不轻快,陆晓怜的心沉沉坠了下去,她喉咙发紧,连一句“他怎么样了"都问不出口。她听见金波有些无措地说:“毒伤已经无碍。人刚刚醒过,可他有些发热,没什么精神,已经又睡过去了。”所有人都太过疲惫,这一觉一夜无梦,直睡到第二日天光大亮。
吃过早饭,钟晓打算出去找个店套架马车准备出发,顺便问问路,并添置些路上要用的东西。金波玩心重,在客栈里关不住,听说钟晓要出门,三两口吃掉手里的包子,嚷嚷着要跟他一块出去。
贺承还在病中,陆晓怜自然是不会出门的。虽说落水受凉,风寒发热,算不上是什么大事,可这人的身体状况太过糟糕,她担心离开这座小镇后,他在荒郊野岭里病得厉害,连副药都喝不上,特意交代钟晓找家医馆,开几副常用的药备着。
钟晓点头应下,又问她:“师姐,还有什么要我买的吗?”
陆晓怜想了想,又说:“若是遇见梅子果脯,也带点回来。即便让你备着的药用不上,去百花谷治病,也少不得要喝药,备点梅子好压压苦味。”
话里话外,她倒是没有提买梅子是给谁买的,可在场的人却都听得明白,除了楼上病着的那位,还有谁少不得要喝药?
钟晓抿着唇看陆晓怜,碍于金波在场,欲言又止,只闷闷应了声"好”。
他们投宿的这个镇子虽小,却很热闹。
昨天来时天色已晚,街上行人寥寥,钟晓原本还担心找不到地方买马车,白日里出门来看,才发现路上的人和车都不少,沿街最多的店便是修车铺、医馆和客栈。钟晓找了家修车铺打听马车,老板说自家也在两个月一次的马市上卖马车,若是钟晓急着要,给他半天时间,午后便能来取。
钟晓掏钱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