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示回应。接着,他颤抖着抬起手,轻轻勾住陆晓怜的手腕,抿了一下褪尽血色的唇,盯着陆晓怜的眼睛,低声说:“好冷,你抱抱我吧……”
陆晓怜愣了一愣。
她忽然想起那一晚,这人高烧之下也是意识不清,迷迷糊糊之间,把她当做了他的师妹拉进怀里不肯松手。她猜,他此刻又疼又冷,意识迷蒙,生死一线,大概是又把她当成了他的师妹。
他只是想要一个拥抱而已,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陆晓怜接过吴阿婆递过来的毯子,小心地裹住奄奄一息的人,俯下身去,隔着一张毯子轻轻把他抱住,将脸埋在他肩头,闷声说:“师兄,我会陪着你的,没事的。”
她听见怀里的人低低应了一声,声音虚弱得只剩气音,却依稀可以分辨出笑意。
旁人看起来,好像她大发善心顺着重伤濒死之人的心意安抚他,可是在这一刻,她其实说不清,他们两个人,究竟是谁在安慰谁。
钟晓和南婧取得药赶来时,还带回了葛家兄弟。
琴剑山庄的许多人都遇见过讨要江非沉尸骨的吴阿婆,葛家兄弟趁乱抢了江非沉的尸骸,用两张草席一卷,找了地方藏起来,赶来江家酒肆向吴阿婆报信,和钟晓他们恰好在路上相遇。
南婧寻回药囊,如鱼得水,在贺承床头摆出几只药瓶,跟江阿小要了个茶杯和一点温水,边给贺承诊脉,边七手八脚地往茶杯里倒药粉,调出半杯透明无色的液体,递给陆晓怜:“丫头,给他灌下去。”
从五毒娘子手里接过来的东西自然是毒,陆晓怜举着杯子,有些犹豫。
南婧斜睨一眼:“怎么?不信我?”
钟晓也有和陆晓怜一样的顾虑,替她开口:“不是不信前辈,可这到底还是毒药,不知会不会对沈兄身体造成其他损伤?”
“不吃这药,他马上就要死了,吃了这药,虽然我也不能保他不死,但至少今天是死不了的。”南婧边说边往自己的药囊里收东西,“再说了,他体内早已经沉积着秋梧半死丹的毒素,枕风楼东施效颦配出来的东西,还能比我亲手为他量身定制的好吗?”
陆晓怜眉心一蹙:“枕风楼?”
南婧轻轻嗤笑:“你们年纪小,不知道也正常。当年枕风楼楼主沈南风为救爱子,硬闯五毒谷,抢了我父亲刚刚炼出的几颗药丸,自此与我五毒谷结下梁子。后来,他命人照着那药丸寻求复制之法,可我父亲亲自炼出的药岂是那么好学的?他们最终便造出了这四不像的秋梧半死丹,半毒半药,杀不了人,也救不了命,服之后患无穷。”
陆晓怜问:“可他体内怎么会有枕风楼的毒?”
“我猜,虽是服毒,但十有八九还是为了保命。”南婧眉头微蹙,“小呆子说,他膻中、神阙那些地方受过伤碰不得,我刚刚看过,觉得那几处穴位上的疤痕不像是伤,倒像是被人往身体里埋了什么东西进去。异物入体,又在气血运行必经的任督二脉上,内息冲撞之下必定剧痛难耐,他服食毒药,应该也是为了免受此等苦楚。”
说话间,南婧已经将自己刚刚摆出来的东西收拾妥当。她站起身,把药囊收入怀中,指指陆晓怜手中的茶杯:“药我反正是给了,用不用全凭你们自己拿主意。多谢你们助我脱困,后会有期。”
南婧向他们一抱拳,转身便要走。
钟晓急急忙忙追出门去:“前辈留步,沈兄还没醒呢!”
南婧摇头:“我的药只能让他今日不死,却不能保他明日还能喘气,若要救命,你们还是带他去百花谷碰碰运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