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琴会当日,第一场比试还没开始,便生出这样的变故,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
逐月阁少阁主孟元经几步跃到葛武身边,捏着他手腕沉吟片刻,抬手封住他几处穴道,皱眉道:“他中毒了。”
眼见葛武出事,葛文已经挣脱贺承的桎梏,跪在葛武旁边将人扶住。听见孟元经这话,抬头恨恨看向贺承:“你不是说,我吃的那颗毒药会提前发作吗?怎么如今反而是我大哥先毒发了?”
“不是他们……是庄主……”葛武伏在葛文手臂上,气息奄奄,“庄主给我安排了新的任务,为了不让我往外说,逼我服了毒……这是山庄里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
葛武是卓弘明开口让人带上来的,如今反过来咬他一口,场面未免太过难看。一直泰然自若的卓弘明此时终于乱了阵脚,反驳葛武:“你胡说!那毒药是南婧亲手配的,只要每日服用解药,便不会发作。今日的解药,早已经分发,你毒发怎么会与我有关!”
葛武口唇发乌,颤抖着摊开手,掌心里赫然托着一颗药丸。
葛文心急如焚:“这便是解药吗?你为什么不吃?快吃下去!”
葛武嘴角犹带着血污,凛然一笑:“吃了解药……我要如何向大家证明,一向履仁蹈义的卓庄主,其实根本不把我们当人看,屡屡下毒操作门人……”
说卓弘明下毒,众人是相信的。
他的夫人南婧是五毒谷传人,当年四大门派之一的琴剑山庄与大家避之不及的五毒谷结为姻亲,也引发过不小的议论。没想到南婧嫁入琴剑山庄,倒好像认认真真当起了庄主夫人,再没有在江湖上露股过面。
如今看来,她人虽不在江湖上露面,她所制作的毒药却不然。
五毒谷传人亲手调制的毒药厉害非常,几句话功夫,葛武脸上黑气渐浓,可见毒性已更深侵入脏腑。凤鸣山掌门叶广、逐月阁阁主孟岗听过他的一番话,也都坐不住,起身上前,只劝他:“你先把解药吃下去,其他事容后再说!”
葛武挣扎道:“你们当真信我?”
逐月阁掌门孟岗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着急,连声催他:“自然是信的。别的事情都是后话,你先吃了解药保命要紧!”
葛武依言服下解药,恹恹倚在葛文身上,微微阖眼小憩。
葛文见过琴剑山庄惯用的手段,知道这颗解药只能解一天之毒,虽然葛武暂时无碍,他悬着的一颗心将落未落,就近拉着叶广的衣摆求道:“这颗解药只可解一时之毒,非长久之计,求叶掌门替我们兄弟做主,请卓庄主赐解药。”
贺承与陆晓怜对视了一眼,心中各自暗叹,葛文这是求错了人。
凤鸣山近些年势大,掌门叶广却是实打实的老好人,这事虽然葛家兄弟占理,可要叶广当着众人下了卓弘明的面子,只怕是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
果然,叶广微微蹙眉,看看葛家兄弟,又看看卓弘明,斟酌着说辞:“这二位后生既是琴剑山庄门人,这便算是山庄内务,我们这些外人不好置喙,不如还是试琴会之后,关起门来从长计议。”
关起门来从长计议?
那怎么行?好不容易把卓弘明逼到这步田地,不趁热打铁追问下去,江非沉的这封信必定如泥牛入海,再无波澜。再说,此事这样不声不响地压下去,葛家兄弟的两条命只怕也是保不住了!
陆晓怜往前迈了半步,当即要反对,手臂却被人压了一下,她回头看去,正与贺承的目光对上。他朝她使个眼色,不知何处来的默契,她竟然心领神会地退回半步,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挺身而出的人,除了凤鸣山掌门叶广,还有逐月阁阁主孟岗。
叶广将话说得漂亮,两边都不得罪,孟岗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他拦下要将葛家兄弟带下去的人:“时间还早,将事情理清楚,再开始第一轮比试也不急。”
写在纸上的事,大家默默看了,默默记了,没有宣之于口便是最后的体面。
大庭广众之下,卓弘明自然不想把江非沉信上说的桩桩件件拿出来仔细分说,急忙去拦:“孟兄,事情说来话长,还是先让孩子们比试,我们迟些时候再详谈。”
作为四大门派之一的逐月阁阁主,也作为青山城无涯洞外风波的重伤者家属,孟岗不肯作罢:“我儿元纬在青山城无涯洞外重伤,昏睡至今,我等不及迟些时候了,此刻便要问问弘明兄,无涯洞外的争斗,究竟是不是你授意江非沉挑起的?”
孟岗态度强硬,眼看无法搪塞过去,卓弘明索性将所有说不清的事情都推到已不能发声的江非沉身上去:“不瞒各位,当时沉儿离开南州时,与我大闹了一场。他说晓怜与贺承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君子不夺人所好,他怎么能去参加这场比武招亲?”
他长长叹了口气:“这事确实也怪我,总想着要沉儿多出去历练,一时也没顾及许多。我想,他就是为了气我,才留了一封这样的信。”
谎话编得仓促,其中有许多说不通的地方。
比如,不想去青山城比武,出了南州城偷偷溜去别去玩耍便好,值得编纂这样环环相扣的谎言吗?
再比如,既然是要气卓弘明,江非沉怎么是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