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今日少两人,明日少一人,根本无人放在心上。
比如,昨夜卓弘明派出去的分明是他们兄弟二人,今日只回来了葛武一个人,卓弘明却没多问一句,开口便说:“可把信拿到手了?”
葛武托着信笺递出去:“拿到了,只是与我同去的……”
卓弘明大喜过望,迫不及待地从他手中接过信笺拆开,浑不在意地打断他的话:“拿到便好,拿到便好!退下去领赏吧!”
葛武拱手行礼,垂着头,又说:“昨日我与……”
读信的思绪被打断,卓弘明面露不悦。站在他身边的管家最懂察言观色,上前踢了葛武一脚:“让你退下就退下,废什么话!”
葛武眸光微闪,不再言语,默默退了出去。
他和弟弟葛文是因为家里受了灾才沦为孤儿,如果没有被捡进琴剑山庄,他们活不到这么大。这些年里,无即使山庄里的人怎么待他们,葛武一直都认为是琴剑山庄待他们有恩。
有恩,便要报。
而今日,来见庄主的路上,葛武跟自己打了个赌——
外面的人都说庄主仁善,他们兄弟为琴剑山庄卖命多年,庄主会不会派人帮他把弟弟葛文救出来,并安排药庐里的先生为他们兄弟二人祛毒治伤呢?
可是卓弘明没有,他甚至没有耐心听完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于是知道,在庄主眼中,他们确实只是一把刀,断了便丢了,无甚可惜,连刀折在何处都懒得过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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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琴会近在眼前,整座南州城里的人,各有各的忙碌。
陆晓怜怎么也没想到,他们忙活了一天,最终确保他们能去参加试琴会、一番心血不会付之东流的关键人物,竟是长得跟豆芽菜似的江阿小。
贺承昏睡了整整一日,入夜后,身上的热度稍稍退了几分,才醒转过来。他强打起精神,靠坐在床头,与陆晓怜、钟晓讨论起第二日要如何混进琴剑山庄参加试琴会。
恰在这时,将阿小端着刚刚熬好的药,探头探脑地钻进房间里来,伸手掏出一叠花笺递到贺承眼前,细声细气地问:“你们是在找这个吗?”
花笺压的是琴剑山庄的水粉色合欢花,打开便有花香迎面,极其雅致。
展开花笺,不过是一行小字端端正正的写着,请于某月某日往某处参加某会,绝口不提邀请的是什么人参加。
这花笺帖并非分发给掌门名士的署名邀帖。
这种不署名的邀帖,恰好为冒名顶替提供了便利。
陆晓怜惊喜不已,捏着江阿小的脸颊,问他:“你怎么会有这个?”
江阿小洋洋得意:“从那天欺负我的那个坏家伙身上顺来的。”
小孩子说话总是留着空白让人猜,但大家倒也不难猜到,他说的,应该就是他们初初遇见那天,把他拎到半空中差点摔伤的那个盛气凌人的凤鸣山少年。
钟晓一本正经,教育孩子:“你小小年纪怎么能偷窃?”
江阿小不满地瘪瘪嘴,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扭头从贺承手里夺回邀帖重新发放,给了贺承一张,又给了陆晓怜一张,到了钟晓这里,什么也不给,还朝他龇了龇牙:“你不想要就算了。”
一屋子人被他逗得笑起来。
大家都相识不久,可江阿小毫无缘由的,就是跟贺承最亲。他在哄笑声里举着药碗,趴在床头盯着贺承把汤药喝了下去,期期艾艾地问:“你们明日就要去接我大哥了吗?”
“是,明日你与祖母在家里等着我们。”贺承摸摸他的小脑袋,因为太过虚弱疲倦,语气和目光都显得分外温和。
贺承不希望陆晓怜涉险,在他原来的计划里,他和钟晓带着那个深夜来偷信的小贼混进琴剑山庄去,而陆晓怜留在酒肆护着江家祖孙。
可计划中途生变,第二天一早,被他们绑在房间里的人竟用桌脚磨断绳索逃了出去。
这个人顶着一幅与他孪生哥哥一模一样的脸,本身便是个证据,贺承和钟晓兵分两路去捉人,不得不让陆晓怜先进琴剑山庄,以便后续的里应外合。
好在试琴会这一天,琴剑山庄人流如织,只要陆晓怜不生事,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他们约定无论是否能找到人,一个时辰后便去琴剑山庄与陆晓怜汇合,贺承特意叮嘱陆晓怜,这一个时辰里,她负责摸清试琴会上的情况,暂且按兵不动,切莫打草惊蛇。
可一个时辰的时间已经不短,足以让卓弘明兴风作浪。
何况,琴剑山庄办这一场试琴会不仅是冲着贺承来的,更是冲着青山城来的。
比试开始前,卓弘明领着琴剑山庄的弟子凄凄惨惨地哀悼了江非沉一番,说他好不容易选中了继任者,本想过几年就退位让贤,没想到如今反而要再办试琴会,说是他软弱无能,青山城一手遮天,他没能耐为琴剑山庄的孩子讨个说法。
卓弘明此话一出,四下哗然。
无涯洞外的惨案,外人都说是贺承所为,青山城坚持要进一步查实,虽然拖沓许久,惹人非议,却从来没人将这事摆到台面上来。
若说先前琴剑山庄不往青山城送邀帖,还只是暗里离心,如今在众人瞩目的试琴会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