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晅自昏迷中缓缓醒来,感觉头仍然有些昏沉。
熟悉的感觉让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与额头,果然摸到了那熟悉又陌生的鳞片与发烫的短角。
幼时他便比村里的孩子身体长得慢,被欺负早已是家常便饭,不知哪一次他生气到有些失去理智,脸上便陡然生出了这些异物,将村里那些孩子都吓跑了,本来他就不爱与人交往,那次之后更是将自己的头脸遮起来,连话都不愿意再说了。
不过今天是怎么一回事?
他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厚麻布,又看了看身侧哔啵作响的炭盆。
他是什么时候回到家的?
隐约记得昏迷前,自己应该是在被山门里的那些孩子欺负……
后来他好像是在挣扎间被谁踢下了悬崖?
凌晅检查了一下自己全身,发现一点伤痕也没有。
难道是有人救了他吗?
他努力回忆,只能模模糊糊记起在下落的时候,有一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将他托起,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非常滚烫而粗粝的触感。
他的小木屋并不宽敞,寥寥数眼便能发现这里除了自己并没有其他人。
起身出了门去,他发现那堆原本应该被山门孩子弄丢的木柴,居然一根不落地摞在院子一角,他的小柴筐正正好放在正中间,没有一丝偏斜,那场景看上去规整得过分,甚至有些诡异了。
他又出了院门去,发现院门外也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
凌晅有些失落。
或许是因为下雪将救他之人的脚印掩埋,所以这里才会一只脚印也没剩下……
又或许,从来都没有人救他,只不过是他自己在失控之后变成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怪物,才会凭本能循着回家的路回来了小木屋。
如果他在失控期间对那些孩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在这里大概也没法再待下去了。
凌晅沉默地靠在门框旁,晶莹透明的额前角被寒冷的雪花染成了冰白色,偶有几片落在他单薄瘦小的肩膀上,让他的背影看上去格外的孤单无依。
天地间这么广阔,却没有一处是他的安身之所。
这时候,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勾他的脚。
低头一看,凌晅怔忪了一瞬。
那是一只长相有些奇怪的橘黄色小猫,身形较普通小猫要胖上一圈,它的额前有一对黑色的圆点,一双金色中泛着暗红的眼睛眨啊眨,乖巧地盯着自己,而它那将尖利指甲小心缩在肉垫内的毛茸茸大爪子,正轻轻地挠着他的鞋面。
他养活自己都困难,自然是不可能养猫的。
那小橘猫见他看向自己,金色的眼睛一亮,欢快地叫了一声。
“喵~”
虽然声音颇有些粗粝,但他竟然莫名觉得这小橘猫的叫声颇有些谄媚的意味。
凌晅默默地蹲下。
“你也……没有……家……吗。”
太久没出声,凌晅说起话来十分结巴,但音色依旧清冽,十分好听。
小橘猫听他居然愿意对自己说话,似乎非常高兴,毛茸茸的尾巴翘得老高,绕着他的腿一直绕圈打转,喵喵咪咪地叫唤个不停。
凌晅眸光一动,似乎有些心软,但是没一会儿,又黯淡了下来。
“我……不能……留你。”
小橘猫听他这样说,好像是急了一般,用自己的脸使劲儿地蹭他的腿。
“不能……留下。”
凌晅说完,便毫不犹豫地将它抱起,往外一放,关上了门。
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回屋从木架上取下来一串熏烤好的鱼,从橱柜里取了一个破了口的瓷碗盛着,打开院门放在了小橘猫身旁,再锁上门,回屋睡觉去了。
大约是脸上这些东西的缘故,他的头仍旧很晕,只有睡眠才能将这种感觉驱散。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脸上的鳞片与短角已经消失不见,而天色也早已经黑了。
凌晅感觉有些饿,但是家里唯一的吃食已经在下午给了那只小橘猫,他只能在这样下着雪的深夜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去树林里猎到兔子。
然而刚一打开院门,他就愣住了。
皑皑的雪色之间,那一抹小小的暖色格外的惹眼。
那只橘黄色的小猫仍旧趴在门口,也不知睡了多久,身上的落雪都快把它整只身子都淹没了,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若不是一起一落的粗重呼吸声,凌晅真的会以为它已经死了。
小橘猫身旁的破口碗里,焦黄的烤鱼仍旧纹丝未动。
而破口碗旁边,还多出了两只被咬死的山兔跟野鸡,它们脖子上的伤口还非常新,连血迹都未完全干透,在夜色中散发出淡淡的血腥香气。
柯灵迷迷糊糊转醒的时候,感觉浑身都暖洋洋的。
刚一睁开眼,便是一张近在咫尺的白皙小脸。
柯灵吓了一跳,四爪并用直直地往后缩,直到贴着墙壁退无可退才停下来。
虽然饱饱地睡了一觉,但昨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太累,如今虽然醒了,她的大脑仍有些混沌。
昨天是什么情况……哦,对,那时候小应龙快醒了,她急急忙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