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快要结束了。
陈郁下楼的时候,在楼梯口站了会儿,百叶窗里吹进来的风少了一丝炙热,没有了厚重的闷热感,清透的,好似带了初秋的的气息。
她端着杯子往厨房走,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还有半个月,暑假就要结束,而某项计划的进度条仍然不上不下。
客厅与厨房没有遮挡,说话的声音听得清晰,陈郁开着冰箱门,可乐都顾不上拿,竖起耳朵,听着那头的对话。
“……行,大通冰室吗?叫上傅魏然他们,这几天可给我闷坏了,我爸妈出差去了,晚点正好嗨一把……”
陈繁瘫在沙发上,翘着腿,正在通电话。
她垂下眼,将可乐倒满,踩着拖鞋朝客厅走去,杯子搁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陈繁还在跟电话那天对时间:“……下午4点?行,就这样,我再联系你。”
“哥,喝可乐吗?”
陈繁抬头,摆摆手:“不用……不是说你,下午见,挂了。”
见他挂掉电话,陈郁收回可乐,问:“你下午要出去吗?”
陈繁心虚半秒,咳嗽一声,又端起可乐喝,掩饰道:“傅蔚然喊我打球来着,你有什么要吃我我给你买,肯德基要吗?”
陈郁与他注视,看得陈繁心里直打鼓,正想着要不要再加码,陈郁自己开口:“我不饿,想吃再找你。”
陈繁松口气,喜上眉梢,大方地拿手机给她转钱,“给你两百块想吃什么自己买,好好待家里写作业。”
陈郁垂着眼“嗯”了一声。
果然,吃完午饭,陈繁就跑了。
风从窗户溜进来,带着一股闷热的气,窗框上绿色的发财树被光照着,在笔记本上落下几道斑驳的影子。
陈郁做了一会儿作业,而后看着面前的小发财树,停下笔,手里拿着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
片刻,她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给好友发了一条信息。
信息回复得很快。
一颗草莓:我做得差不多啦,你要过来吗?
C:嗯,可以吗?
一颗草莓:当然,那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陈郁回完信息,换了身衣服,给陈繁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去找柳嘉佳对卷子。不过没有得到回复,估计正忙着打游戏。
从她家里到柳嘉佳小区,公交只要半个小时,下午3点,太阳正烈,她投币上公交的时候,车上几乎没什么人。
陈郁找了个靠后的座位,而后打开手机,点开陈繁的微信。
她哥的朋友圈跟大部分男生一样,游戏、篮球、电影……还有一些关于学校的吐槽,一目了然地没有任何秘密。
实在没有什么太大的看点。
陈郁刷了一会儿,停在某处动态上。
是一张照片。
里面的男生笑得很好看。
左边是陈繁,右边大概是那个叫傅蔚然的,中间那人穿着宽大的黑色T恤,上面是个巨大骷髅头,骷髅头上面是一张笑得很灿烂的脸。
刘海被汗水打湿,梳成滑稽的三七分,单眼皮,左眼眼角有颗很小的痣。
**
公交在柳嘉佳小区站点停下。
陈郁在她家里对了一个小时的卷子,用陈繁给的钱买了蛋糕和奶茶,享受了一个还不错的下午,而后准备返程。
半小时后,陈郁在家门口停下。
然后她发现,自己没有带钥匙。
找遍自己包里的每个袋子,结果一模一样。
陈郁站在家门口,拿起手机,给陈繁打去电话。
对方大概是在忙,铃声响了许久,而后才被接起来。
电话那头,陈繁的嗓音带着一点喘,以及一点着急,“喂”出来的声调不是特别温柔,陈郁猜想他现在应该正处于游戏进程中。
果然,陈繁语气急切,伴随着一些击打的游戏音效:“陈郁?什么事?”
陈郁看了一眼手里空空的书包,说:“我忘记带钥匙了。”
“你上哪儿去了忘记带钥匙?”
“我去嘉佳那儿对作业,我给你发信息了。”
陈繁大概有点无语,对这听筒外不太大声说了几句什么,没听清。纠结了半天,才返回电话对她说:“我现在刚好有事,要不你等我会儿,找个咖啡厅什么的待着?我给你送过去。”
八月的太阳火辣辣的,哪怕是下午四点多,依然很旺。
陈郁站在树荫下,看着透过树梢漏下来的光线,伸脚在上面踩了踩,说:“我过去找你拿吧,省得你跑。”
“你过来?”陈繁陷入纠结,情感上觉得自己是要过去,但实际上这会儿他正战得水深火热,处于要不要让她过来和自己扔下打一半的游戏过去的艰难抉择中。
陈郁说:“你不是在忙吗?我过去没关系的。”
陈繁还在犹豫,电话那天似乎有人喊了一声,最后他答应,“好吧,我发你地址,到了给我打电话。”
而后匆忙挂掉电话。
几秒后,微信里收到陈繁发来的地址,如果她没记错,是市中心一个挺有名的游戏场所。
陈郁对着地址,而后重新上了公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