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出声!”陈恣好听的声音在桑意头顶响起,尾音上扬,夹杂了浅浅的气息,在她的耳畔停留,瞬间染红了那里苍白的皮肤,热得发烫。
他似乎是因为怕她过于惊吓,而再度发出任何声音来,微微俯身,将脸凑近她,修长的手指放在唇边,冷着脸,朝她做出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显然,他并不想被任何人发现,这里现在发生的事情。
这个距离实在太近,近得桑意能够透过厚厚的镜片,看清少年脸上略显粗糙的冷白肌理和漆黑的眉骨,冲击力实在有些大。
桑意心跳很快,手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往后退了一大步,直到彻底稳住了平衡,站住了脚。
她才仰起头来,借着窗外的月光,在笼住她的那片影子里,完全看清了面前,身姿挺拔硕长的少年,他身上懒散的背着一个黑色单肩书包,一副要溜出家门的样子。
而她万万没想到,他会在深夜里的这个时间段来到厨房。这么晚了,他要去哪里呢?而自己竟然还刚好撞见了他。
“我不会对任何人说的……我马上走!”想起对方对自己厌恶至极,她不想再站在陈恣面前,引起他任何的反感与愤怒。
桑意顾不上什么了,匆匆朝他极度小声的说了这样一句话,转身,白色棉麻睡裙在夜色里划了个圈,回自己房间里去了。
陈恣看了她背影一眼,唇角一凝,敛了敛眉眼,转头打开了双开门冰箱,蹲下身从里面拿出了好几瓶冰镇的果汁饮料,放进了自己书包里。
关门时,他眼尾余光却瞥到冰箱旁的地板上正躺着某样白色的东西。
这是那拖油瓶刚才遗落的?陈恣垂眸,表情疑惑,高大的身影蹲了下来,骨节修长的手指,一把捡起了地上,那个白色的小药瓶。
房间内,桑意坐在床前,端起玻璃杯,喝了好几口水,才让心跳逐渐平复下来,可刚才她遗失了那瓶药,根本顾不得捡。
她明白那瓶药一定是掉在厨房某个角落里了,可自己在夜里的视力并不好,除非离的很近,否则几乎难以看清什么东西。
桑意知道自己一定得趁天还没亮前,去厨房里把那瓶药捡回来,而现在还不能去,因为她不能确定,陈恣还有没有在那里。
此时,一道刺眼的白色车灯亮光,却突然透过她房间的玻璃窗,在她眼前晃了好几下,桑意伸手遮了遮那些光,艰难的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房间的窗户,刚好对着别墅的门口的花园,那里似乎站了好几个人影。
车灯隐隐落了下去,不再那么晃眼,桑意才清晰看到了车前站着的,身型高大清瘦,单肩背着书包,显得松垮慵懒的少年剪影背对着她。
显然,那正是陈恣,而在陈恣身旁,则围着两个少年,一胖一瘦,瘦的那名少年比他个子稍微矮一点,而胖的那名,跟他差不多高,根本看不清脸。
他们是陈恣的朋友们吗?难道他这么晚了要溜出家门,就是为了跟他们一块出去玩吗?桑意站起身来,坐在书桌前,托着腮望着窗外,止不住这样猜测。
像陈恣这样性格的人,拥有很多朋友也正常吧?
桑意兀然有些羡慕,她想到自己,自初一开始,常年跟着赵梦漂泊,在云澜县转了好几次学,又换了好几个住处,最后直到初三这一年,为了不影响她的中考,赵梦才终于决定,母女俩哪怕住在低价租来的那栋陈旧危楼里,也要撑过这一年,等她考试完毕,顺利毕业再说。
而她这样频繁转学的转校生,自然没有交朋友的机会。因为刚刚跟人打交道,混熟悉了,下一个学期,她却又要转学了,大多数时候,她甚至连和要好的同学告个别的机会也没有。
因此,很多时候,她无比艳羡,那些在校园里,三五成群,挽着胳膊,手牵着手,一起欢声笑语,与她擦肩而过的女同学们,无比羡慕着,她们所能够拥有的,在青春期里,那种长久而稳定的友谊。
此时,一道身影却从车前蹦跳着走了过来,比陈恣矮了大半个头,因为她正对着自己的缘故,桑意能清晰看出来,那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孩,她甚至能看清楚,她的穿着打扮。
她看起来也是个初三毕业的学生,长相活泼而明媚,头发略微有些亚麻色,穿得却很成熟时尚,浅蓝色牛仔外套里面是条碎花小短裙,脚上还踏了双黑色马丁靴。
她似乎因为见到陈恣而非常开心,不仅和男生们自若的聊着天,而且笑容灿烂,伸出纤细的胳膊,搂了搂陈恣修长的脖颈。
桑意坐在窗前的书桌上,捧着脸,望着这一幕兀自发呆,她能看出来,她这位哥哥陈恣作为校草,确实是非常受女生欢迎的那一类型,自带万人迷属性,像是个勾人魂魄的男狐狸精。
因为无论是今天,她亲自看到的她的白富美表姐桑榆,还是这个径直奔向陈恣的女生,她们看向陈恣的时候,眼里似乎都撒满了呼之欲出的星星。
而当然,她“兄长”的一切事情,显然都与自己这个令他无比讨厌的“妹妹”,没有任何关系。
此刻,陈恣却似乎后脑勺也长了眼睛一般,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那双有神的黑棕色眸子,兀然回头,往她房间的窗户望了一眼,警觉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