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后时微还是没能看到卞睿安肩上的伤。
卞睿安在浴室待了很长时间,时微趴在他床上,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洗完澡出来,卞睿安没叫醒也没挪动她,自己拿了枕头去客房睡。
第二天是周六,时微要上小提琴课。
早上九点被闹钟叫醒,她半眯着眼睛坐起来,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坐在卞睿安床上,倒也没十分慌张。
卞睿安的床她不是没睡过,更何况昨晚的记忆尚且清晰,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是如何进屋,又是如何伴着浴室传来的水声睡着的。
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时微回到自己房间,将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妥当。她拎上小提琴,风风火火往楼下跑,正好碰到卞睿安端着一杯牛奶,从餐厅出来。
“你昨晚睡的哪儿啊?”时微脚步不停地问。
卞睿安顺手把自己的牛奶递给她:“喝完再走。”
时微接过牛奶咕咚咕咚往下灌,就听卞睿安在旁边回答:“在客房睡的。”
一口气喝了半杯牛奶,时微抬起头:“其实你可以去我房间,我不介意。”
“你应该介意,”卞睿安说,“又不是七八岁的小姑娘了。”
“那我睡你床你也介意咯?介意怎么不叫醒我?”玻璃杯里的牛奶喝得见了底,时微把杯子还给卞睿安,用手背蹭了蹭嘴巴。
卞睿安握着玻璃杯摇头:“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时微本来还想与他多辩几句,然而低头一看时间,就没这闲心了,“我得赶紧走。反正要是有下次,你放心大胆睡我床啊!”
卞睿安笑了一下,又变戏法儿似的,拿出一袋吐司,放到了她的琴盒上。
时微抓着小提琴和面包小跑出门,两分钟后又呼哧呼哧地折了回来。
卞睿安疑惑地望着她:“落东西了?”
时微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两颗太妃糖,塞到卞睿安手心:“昨天早上凶了你,上午在学校小卖部买的,味道很不怎么样,将就吃。本来只想给你一颗,考虑到昨天晚上睡了你床,那就再便宜你一颗。”说完这话,时微就匆匆忙忙往外走了。
卞睿安看着手里的糖果,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这是时微独有的“认错”小把戏。
十岁那年,她不小心害卞睿安掉进池塘,溺水进了医院。
卞睿安从医院回家后,时微去隔壁看望他,却哑巴似的,说不出任何道歉。她在卞睿安房间里踌躇了许久,最后摸出一颗太妃糖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之后就养成了坏习惯,时微很少对卞睿安认错说抱歉,每当她于心有愧,就会请他吃糖,以求内心安宁。
卞睿安拆开糖果放进嘴里,巴旦木嚼得嘎嘣响。等他吃完一颗糖,抬头再望门口,时微早就跑得没了踪影,只剩晨辉淡淡,枝叶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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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完琴、练完琴,时微被老师带着去音乐学院蹭了几节理论课,回家时天边已经是夕阳西斜。
她把琴放到琴房,往长廊另一头走了几步,走到卞睿安卧室门口,推开门一看,卧室里不见人影,只有大片橙黄色的落日余晖。
她退出卧室,又试探着去游戏室找人。这回倒是没有扑空,卞睿安坐在暗色的屋子中央,投影上是刚刚打开的游戏界面。
时微笑盈盈和他打招呼:“今天没出门吗?”
卞睿安放下手柄回过头:“出了,我也刚回来。”
“去哪儿了?”
卞睿安一歪脑袋:“你管我。”
时微趴在门边,身子随着木门晃晃悠悠:“真把自己当宝贝了,我稀罕管你。”
卞睿安从沙发上站起身,做了个摊手的姿势:“宝贝一般不被管,被管的都是熊孩子。”
“欠管的才是熊孩子!”时微说。
“也对,”卞睿安几步走到门口,单手稳住摇摆的房门,“那你呢,是宝贝,还是熊孩子?”
时微仰头看着他轻声笑:“我是你姑奶奶!”
卞睿安也跟着笑,按住她的头顶往外推:“走吧姑奶奶,该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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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过后,陈阿姨把时微叫到厨房说了会儿小话。
起先是主动关心了她的学习情况,而后又给她切了一小盘水果,慢慢聊了些家长里短。
陈阿姨这天儿聊得,可以说是东一棒槌西一榔头,七零八碎、毫无逻辑。时微用叉子着吃水果,心思早就飞远了,不过脸上还是淡淡笑着,看上去耐心又乖巧。
陈阿姨磨蹭许久,才终于把话说到重点上:“你妈妈说她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看在陈阿姨的面子上,今晚给她回一个吧。”
时微用叉子戳着盘里最后一块秋月梨,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但心里却是狠狠动了一下,怀疑陈阿姨是额外收了她母亲的好处。
考虑到陈阿姨负责俩人日常生活也算尽职尽责,时微犹豫片刻,决定给她这个面子。
放下叉子,她对着陈阿姨粲然一笑:“也不是故意不接我妈电话啦,平时学习忙,她又满世界飞,我跟她总有时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陈阿姨听到这话,露出释然的表情:“原来是这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