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我醋我自己
没等白秋水想好怎么把话兜回来,季长清扮成的将羽推门而入,衣服都没换,目光直直落在晏宁身上,黑色面具罩在脸上不怒自威。
白秋水非常自觉地走了出去,带上门,背着手绕了一圈,在矮小的窗台下蹲着,竖起了耳朵,屏住了呼吸,悄悄往里看。
季长清一身宽袍大袖,仅仅是站在那里,空间已经显得有些逼仄,落下来的阴影把单薄的晏宁整个人笼住。晏宁仍旧坐在梳妆台前,微微仰起头看着他,丝毫没有半点说话被他听见的惊惶,平静地等他开口说明去而复返的原因。
“神女眼中的我轻浮,暴躁,一无是处?"他的声音从面具底下传出来,低闷而遥远。
晏宁并不觉得自己的评价有什么不对,只是纠正他,“我没有说你一无是处。”
季长清顺着这话问她:“那神女眼中,我有什么可取之处吗?”
晏宁蹙眉思索了一下,顺从本心回答:“我和你相处不多,还不了解你,所以我目前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季长清也不意外这个回答,只是觉得心里一沉,袖子里的海棠花枝刺进掌心。
即使戴了面具,他还是下意识露出一个得体的笑,轻描淡写回答:“无事,来日方长。”
这么多年,他早已精通掩饰失落了。
再说了,他现在确实一无是处。
不过是个整日在失控边缘的变异妖物罢了。“我去了一趟辰阳山,拿了些神女的旧物。“这话刚说完,季长清瞧见晏宁陡然紧张起来。
“神女放心。"季长清对她笑了笑,“这衣袍上的血不是他们的,是我的。他们没有人受伤。”
袖子下的海棠花被揉碎,他想,没必要送出去了。有些东西,就该不见天日。
“神女歇息吧,近日我不会再来了。"季长清转身,迎着光走向门口,落在地上的影子变得细长,伴着淡淡血腥气,像是一把断了的剑。
“等等。"晏宁站起身来,紧攥着袖口的手有些发白,“你在妖域可曾见过我座下弟子季长清?我在妖王宫听说他活着。”
季长清的脚步陡然停住,没有转身,面对着墙壁,不教晏宁瞧见他陡然含泪的眼睛。
“神女找他做什么呢?"他万分庆幸自己带了面具,可以盖住此刻自己声音的沙哑。
晏宁微微张开嘴唇,又闭上,缓慢低头,看着地上微薄的日光,“师徒一场,我没尽责。”
明明没有站在太阳底下,晏宁觉得脖颈那块儿发烫,“我曾因天命,因流民之苦而杀他。但后来,我觉得,或许我该再给他点时间,多问问的。”
晏宁叹了口气,“他是一个很好的孩子。所以,如果你遇见他,我想请你高抬贵手。”
季长清许久没有回答,背对着晏宁,无声地笑,静默地哭。
晏宁以为他这是不同意,厚着脸皮再度求他,“他,被我废了功法,不会对你造成威胁的。倘若他真有什么教你为难的,我作为师尊,愿意承担责任。”“神女愿意为他做到什么地步呢?"季长清的声音很轻,像是梦中的呓语。
晏宁毫不犹豫回答:“只要不伤及无辜,我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听听这话,不知道的,都会以为神女爱他。“哪怕是和我做夫妻吗?"季长清背着的手悄然握紧。晏宁蹙眉,似乎很是不解,“我们,结了婚契,不算是夫妻吗?”
晏宁盼望着将羽给一个答案。
因为她也不知道到底怎么相处。
从心底里,她是不希望做夫妻的。
因为她永远不会爱将羽。
相伴三百余年,季长清自然清楚她的想法。倘若否认,这种机会再也不会有了。
他昂起头,高声回答:“我们结了婚契,自然是道侣,是夫妻。”
晏宁得到了不想要的答案,蹙眉反问,“那你刚才为什么还要问我?”
季长清闭了闭眼,把先前的失态全部藏好,“我说的是夫妻之事,神女也肯吗?”
他终究还是没有把双修这种露.骨字眼说出来,怕玷污了她。
但晏宁在九幽府上待过大半年,还亲手为经不住折腾的离月治过伤,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晏宁走到季长清面前,仰着头和他对视,让他看清自己如今的样子,“你确定吗?”
她昔曰乌黑蓬松的长发干枯如同草木,就算白秋水仔细给晏宁挽好,别了一朵绢花,也依然难掩灰败之色。大气典雅的五官落在惨白的皮肤上,像是白纸灯笼上画出来的一般,没有什么生气。
这样近的距离,季长清能清楚瞧见晏宁脸上的憔悴苍白和羸弱无力,也能看见她眸子里映着自己的身影。“神女美丽圣洁,我觊觎已久,没有什么不确定的。”晏宁越发觉得他油嘴滑舌。
季长清握着晏宁的手,伸进自己的面具,落在妖纹那处上。
晏宁摸到他脸上纵横交错的纹路,发着烫,像是裸露的血管一样,随着他的呼吸而起伏搏动。
这是什么?
晏宁有些茫然。
季长清对着她说道:“我这面具底下,是一张世上最丑陋怪异的脸,只怕神女瞧见了,会反悔今日答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