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仙医(1)
她顿时抬目,眸色里漾开一缕笃定:“陛下若有疑虑,只需吩咐方仙医在医治时动些手脚,就可将民女牢牢牵制,大可不必这般相问。”
“这么问了,陛下便是早就信了。”
“倘若朕救了你的随从,你此生可愿为朕效力?"似对她的答语尤为满意,凛起的眉心松缓,荀绪沉思片响,仰首又问。
受皇帝重用为之效命,何人听了都会动心。可她却是听得明白,陛下忽然问出此话,意图是试探她的忠心。
并非所为忠君,而是对离声的不二之意。
若她再度叛主,陛下会毫不留情地将她除去。常年趋利附势的背主小人,定是留不得。
“民女不愿,“沈夜雪大胆言拒,冒着触怒龙颜之险,端然又拜,“为救一人,被因一生,并非民女所求,斗胆请陛下收回此言。”
荀绪勃然大怒,抬袖直指阶下女子:“放肆!今日是你在恳求朕,怎敢与朕这般说话!”
“陛下周围卧虎藏龙,不缺草民这一风尘女,愿为陛下效命的大有人在。"每一字皆被道得稳然有力,她执意在心,眸底掠过不易察觉的坚定。
“民女想要的,陛下给不了,唯他能给得。”将陛下的刁难之意顺势移于他身上,她便不信,离声还能置之度外,事不关己般保身而退。
原本言笑晏晏的离声忽地一滞,淡然笑意缓缓褪下,似有少许愕然浮于面上,转瞬即逝。
荀绪忍俊不禁,笑得前俯后仰,怒目威严霎时全无:“离声哥哥看中的女子,果真不简单。朕算是听明白了,你是想待在离声哥哥身边,不愿另寻栖身之所了。”“正是如此。”
不明陛下何故作笑,话语已然说出口,她便要认定与离声已有私定终身之意。
眼下局势,他是唯一的主,和他绑缚,乃为一条明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纵使她不慎行差踏错,他也不会弃她不顾。
收敛大半笑意,荀绪再抬龙袖,相道之人却非是她。“方爱卿出来吧,你与朕打的赌,是你胜了。”话音一落,从殿后悠然走出一位老者,长须花白,手执一柄拂尘。
她心生错愕,呆愣了好些时刻。
行出之人,竞是芜水镇所遇的天师。
沈夜雪抿动着唇瓣,终是开口:“你是那时的……”身躯宛若松柏挺拔,方鹤尘一甩拂尘,随之一一作拜:“方某幸会沈姑娘,离门主。”
“朕原本想试探一番,看看离声哥哥带来的女子究竞心归何处,"荀绪喜笑颜开,佯装深沉地深思熟虑了起,缓声作解道,“朕觉着,离声哥哥的人,定是心向着朕。”“可方爱卿却说,沈姑娘不会应朕。”
言至此处,荀绪忽觉怪然:“爱卿如何能知她?莫非爱卿与姑娘先前见过?”
若被陛下得知,在芜水镇时是她杀了贺逸行,牵扯出太多恩怨,怕是一时半霎走不了……
她垂首而跪,眼睫颤动得紧。
此人的出现似乎打乱了镇静。
“既是为救人,那便刻不容缓,"方鹤尘轻笑了几声,极为从容地与陛下告退,“待方某归来,再与陛下细谈。”这位仙风道骨般的老者未言出半字,她如释重负,故作平静地与这仙医一同退下。
方鹤尘刻意为她隐瞒,不明是否别有居心,沈夜雪只觉这道人疑点重重,不得不防。
皆道医者仁心,她如今只盼无樾能得救,倘若方鹤尘愿以出手,希冀自是大了许多。
枯叶已尽,青砖结了银霜,尤感寒意刺骨,她抬眼四顾偌大宫城,感慨年华易逝,清冬将至。
沿查香宫道出宫之际,沈夜雪不禁放缓了步调,迎面行来一玉面公子,却是那将军府贺寻安。
自上回花月坊一别,虽仅过二三日,然而再次相见,她实在不知该如何相待。
昔日里,贺府公子的那份炽灼爱慕,似已于悄无声息间如烟而散。
她杀了书童丁秉与其堂弟贺逸行,贺寻安定视她为仇寇,此仇不共戴天。
只是默然一颔首,沈夜雪便匆匆与之擦肩,不再多言一句。
而那贺小公子亦是点头示意,随后面无神情地向前行步而去。
直到回于马车,画扇悄然入了舆内,谨慎万般地将一封书信递出,她才忽而一愣。
“沈姑娘,这是贺小公子给的信件。”
哪知方才撞见的贺寻安竟给她留了信……
沈夜雪放信件于袖中,顿了一瞬,犹豫而问:“此书信可有与门主提起?”
画扇闻语摇头,向她道着门主先前吩咐之语:“门主让我唯听姑娘之言,不论所遇何事,都不必向他禀报。”“他当真这么说?”
这离声还真有自己的怪异作风,此番用意许是怕她误解,误以为像公子那般欲将她所行举止牢牢盯住,她心下舒畅,柔声问着。
画扇忙晃起脑袋,婉声回道:“我不敢有所欺瞒,姑娘可亲自去问的。”
“这书信之事切莫传出,我自有别的打算。”听得帘外马夫高喊着启程,她让画扇就此退离,之后便回往玉锋门居所。
一路兵马跟随在后,她与方仙医分坐于两辆马车。沈夜雪轻撩帘幔,瞧望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