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步子大,但今日情况特殊,他不能将卫慈一人落在身后,遂好心的放慢了脚步,还斜睨了一眼身侧女子,提醒道:“夫人莫要乱跑,一旦跑起来,更是惹人侧目。”卫慈不是一个蠢人,可每回听谢南州口语惊语,她皆是后知后觉才能明白过来。
当下,脸色更是涨红,揪着帕子的手,捏得死紧。可再看向谢南州,对方不苟言笑,侧脸俊挺萧索,一派正人君子,会让人误以为,他只是好心提醒。卫慈不再言语。
生怕到了前院,她会控制不住自己。
可谢南州今日早晨格外话多,男人目视着前方,嗓音清冷,娓娓道来:“夫人,二殿下此刻也在侯府,你有何感想?″
卫慈”
她此刻脑子里没有付恒,只有谢南州。
她恨不能在潜意识中,将谢南州像梦中那般,绑住他的双手,狠狠磋磨,将他也逼成面红耳赤的模样!卫慈加快了步子,但姿态依旧舒雅。
谢南州一直保持与她并肩同行,眼角的瞥见了女子气鼓鼓的面颊,谢南州不知被什么给取悦了,又轻笑一声:“夫人怎么不说话了?”
换做寻常时候,卫慈可能会止步,再与他好生争辩一番。
但是今日不行。
朝廷钦差与付恒,恨不能抓住谢家的把柄呢!不多时,前院诸人就看见常胜侯夫妇二人结伴走来,这对夫妻仿佛是一同走出屋子,又一同前来,竞还穿着差不多颜色的衣裳,站在一块当真是男才女配、天造地设的一对。
谢老太太发现自家孙子,还时不时瞥美人一眼,不由得眉目含笑。
谢老太太自是了解谢南州,若非他自己上心了,只怕是一眼不会多看对方。
谢家诸人皆是看好戏的架势,盯着常胜侯夫妇二人,恨不能查出一丝丝的细枝末节。
前几日还闹了罅隙,如今真的和好了?
而此时,数双眼睛看向谢南州与卫慈的同时,有一人更是目光灼灼。
付恒垂在广绣下的手握成了拳头。
方才,亲眼看着卫慈与谢南州并肩走来,他胸口的钝痛,不输于卫慈大婚那日。
数日不见,卫慈较之从前更为清媚娇妍,她梳了妇人发髻,发髻上插着一只素银簪子,耳垂挂着一对碧玉坠儿,虽是穿扮素淡,可半点没有敛去她原本的妩媚,反而更显温雅气度。她与谢南州站在一块,一个俊朗无俦,另一个娇俏妩媚,当真是凤协鸾和、才子佳人。这一刻,付恒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这感觉不会让人死,可痛感却是如影随形,仿佛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哪怕明知此次从西洲归去后,太子之位非他莫属,可付恒依旧觉得,他弄丢了一样十分重要的东西。付恒终于彻底懂了自己内心所想。
可是迟了……
不!不迟!
只要他问鼎帝位,想要什么得不到?
他与卫慈是自幼相识,青梅竹马,谢南州不过只是一个外人!
付恒的一双幽眸紧紧盯视着卫慈,谢南州自是察觉到了,他也一眼就能从人群中认出付恒。
卫慈倒是坦坦荡荡,先给谢老太太行礼,眉目含笑,温和的像一抹皎洁月色:“祖母。”
谢老太太拉着美人小手,又瞥了一眼谢南州,这才笑着问:“丫头啊,可是老二又欺负你了?”有外人在场,卫慈自是不好指责谢南州,只垂眸一笑:“夫君待我极好,祖母不必操心。”
谢南州但笑不语。
他的确待她极好。
此女倒是良心发现了。
付恒握着拳,发出骨节碰撞的细微声响,他忽然觉得这一幕十分刺目,断开视线,看向了身侧的周御史:“周大人,宣读圣旨吧。”
周御史扫视了一圈谢家诸人,他的妹妹特意交代他,此次前来西洲,定要好生"照拂”卫慈,他自然会办到。妹妹在卫家当了十多年的妾室,也是受了委屈了,更可恨的是,卫慈答应远嫁西洲之前,逼着卫舟漾发誓,此生不会抬贵妾为妻。
周家女竞然要给人当一辈子的妾!
周御史只觉得颜面无光。
“圣旨到!谢家诸人接旨吧。”
此言一出,谢老太太带着众人纷纷跪下。
见圣旨如同面君。
这一刻,付恒站在原地,他看着谢南州跪下的姿态,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畅快。
可这种快/感很快就消失大半,他虽与谢南州不熟悉,还是能一眼认出此人,足可见谢南州的气场有多强大。此人即便是跪着,也是高腰笔直,那股气吞山河的魄力仿佛就隐藏在他周身的气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