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窗沿探望。沉浓夜色下,树影态案窣空摆动,隐约现出一排人影,那些人仍围在她家四周。若是想逃,必须想法子将这些人支走。
只是,不是今夜。
她驱逐神思,翻身上床,合衣入睡。
这一夜睡得不安慰,她做了五次噩梦,次次被惊醒,里衣已被浸湿得不成样子。
雨夜、血光、哀嚎争相入梦。
最后一个梦,她攥着被角,紧蹙眉头,迷迷糊糊在梦中求救:“不要,不要过来,表哥、表哥、救我…”等她全然清醒,坐起身大口喘气时,霞光已穿透窗纱,外头日上三竿。
她记得梦里有个浑身是血的人在追她,她奋力狂奔,大声呼救,只是不知喊的是谁,便猝然惊醒。打开门,暖阳洒了满身,她照旧去院子里找花点玩。小窝里放着一条厚厚的绒布,却被雨水浸得冰冷潮湿。直到找到那棵树下时,她深怔在原地,帧帧记忆拍打回心头,又如刀子般刻进骨头,心口一阵僵麻。花点已经死了。
她撑着树干,神情微滞。花点常在这树下睡觉,早上开门它便会突然醒过来,摇着尾巴在她脚下打滚。她鼻尖涌起尖锐的酸涩,止不住掉下眼泪。祁明昀本欲去唤她起床,却发现房门大开,他四处寻找,望见她独自站在院子里,细肩耸动,似乎在哭。“阿芙,你怎么了?”
昨夜她倒是听话,今日又是在哭什么?
清冽之音传入兰芙耳中,倏然似毒蛇吐信时发出的深长嘶鸣,她慌张转身,遏制住下颌的细密颤抖:“我见今日天气好,想出来晒太阳。”
她环顾院子周围的黑衣人,碎步走到他身边,同昨夜那般扯着他的手,眼眶微红:“我怕那些人,一看到他们就想起死人,你让他们离开我家好不好?”
“他们不进来,就站在外面,别怕。”
祁明昀瞧她这副样子是真怕,泪珠子啪嗒往下流,到底怜惜她,指腹在她绯红眼尾剐蹭,却仍不曾松口。“我说过,他们不进来。”
“我不习惯。"兰芙泪光涟涟,拳心捏紧他的手指,“从前都是你我二人住在一起,我不习惯突然来了这般多的生人。”
祁明昀指腹一顿,他迫切想寻法子圆这个千疮百孔的网,继续将她收拢在其中,她这番话的意思可是还念着从前,不再置气了?
“好,都依你。”
他既发了话,院子周围的暗卫开始往四处散去。他虽温言好语,却处处透着一丝森冷,眸光忽而由柔和转为黯淡,“样样都如你所愿,但你若再敢跑,我便打断你的腿。”
兰芙目光游移,肩膀一缩,任由他牵着手进去。祁明昀做好了早膳,兰芙忍着腥味将一碗鸡蛋面吃了个精光,许是那夜风寒严重,她从昨日开始便身上懒散,嘴里也没胃口,闻不得浓重的荤腥。
若非他逼迫,她怕他又做些疯事,也只能如他的愿吃下。
饭后,为了放松他的警惕,她提议去菜园子里摘菜,途中闭口不提这几日发生的事,二人形影不离,淡然处之。她意识到今日是个机会,兀自擦了把汗说口渴,想独自回家找水喝,可得到祁明昀不允的答复后,她怕引起他的疑心,也不再左右试探。
从菜园回到家,她照常翻出纸笔写字,还会时不时问他几个生字,让他教自己写。
祁明昀自然乐意,又教她读了两首诗,察觉到她思绪漂浮,嘴上不再跟自己念时,握着书卷同往常一样轻敲她额头:“专心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后日便走罢,我明日想收整东西,虽然不值钱,但我还是想带走留个念想。"她突然扬声,伸手拉住他微凉厚硬的衣角。
祁明昀顺势绕到她身后,黑影笼罩她瘦小的身躯,故意反问“你不想再多住几日吗?我可以陪你。”若她是在故意耍花招拖延,他即刻便能将她带走。兰芙自是听出他是在试她,并未表露急切地顺从,而是不疾不徐答来“本是不想同你走的,可我将家里人都得罪干净了,独自在这又怎能活的下去。且我一介弱女子,就算去了外面,也大字不识,笨手笨脚,怕是要饿死街头。我认命了,跟你走又何妨,你派头这样大,还望念在从前的情分上,垂怜一二,给我口饭吃。”
她才不认命,她就不信,这世间之大,她有手有脚,怎会活不下去。
他神气什么,就算他如今再威风,当初若不是她救他,他身上的肉怕是都被野狗啃碎了,是她用木拖车拉他回来,替他擦干净脸上的血,给他饭吃,容他安身。可她没想到竞救了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祁明昀自然堪不破她心中所想,只觉得她口中的话句句在理,情真意切,怕是真熄了那份不自量力想跑的心心思。“好,我们后日便走。”
午后,兰芙不想与他共处一室,便找借口说要去睡午觉,可祁明昀非要翻上她的床,抱着她睡。她背对着他,望着那只搭在她腰上的手,便想到他那狠戾幽暗的眼神,身子阵阵微抖。
“你在抖什么?”
阴恻且粗哑的话语由背后响起,兰芙瞬间脚底冰凉。她怕他又无故发疯,尝试止住背脊的抖动,却连声音都在颤:“我、我冷。”
“冷就睡过来一些,我会吃了你不成?”
她的背脊与他的胸腹间隔了